曹家与纪家虽在一城，但距离并不近，等到周管家敲开曹家大门时，已是人定了。
门房看着门外乌泱泱的精壮老少们，迷蒙的双眼还来不及瞪大，就被以齐嬷嬷为首的“娘子军”撞倒。
辛夷脚下生风，穿过一个又一个月洞门。很快找到了太夫人所在。
屋里漆黑一片，连根白油蜡也无。辛夷打着灯笼去床边试图唤醒太夫人。太夫人压根无法入睡，下人房的东头就是便厕。住在逼仄的屋子里，风一吹，令人作呕的气味和密集的蚊虫使本应该安享晚年的她几欲寻死。她佝偻着身，看起来努力想让身上搭着的一件褐色上裳盖住小腿裸露的皮肤，那块已经被抓烂流血，没有一块好肉。
听到动静，她翻过身，看到辛夷还有一屋的人群，迟迟地啊了一声。齐嬷嬷看的心酸，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柔声道，“太夫人，我家老夫人派我们来接您。”
太夫人探寻地看向辛夷，辛夷点头，“太夫人，跟我们走吧，老夫人她们在等着您。”她信任辛夷，连说道，“好，好，好。”声音却像裹了砂石一般粗砺。
辛夷把带来的斗篷给她系上，扶她起身放到齐嬷嬷背上，齐嬷嬷背上太夫人就往出走。
曹家人终于被惊醒，曹家家仆和纪家仆妇对峙，前院乱成一团，夹杂着厢房里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咒骂声。
院里的灯全亮了。
披头散发的曹家舅母拉着一个纪家仆妇，嘶吼道，“哪里来的贼？跟我去见官！”
这边辛夷和齐嬷嬷却被闻声赶来的曹舅爷拦住，瞟了一眼齐嬷嬷背上的太夫人，他眼神阴鸷地盯着辛夷，“谁让你们来的？敢在我曹节的地界撒野！”
“我让他们来的。”纪老夫人被仆妇簇拥着，从门口居高临下地走过来。
曹节转了转眼珠，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忙不迭迎上来，“我当是哪个盗匪入室抢劫，原来是我的好大姐儿，怎么三更半夜就要带了母亲离去，也不提前和我商量。”
纪老夫人冷笑，“你演的不累我看的都累了。我不过来通知你一声。我们走！”
十多个个仆妇护着她们走出曹家大门。纪翮一直在巷子里的马车上等着，头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
?红敲了敲车窗叫醒纪翮，”老夫人她们出来了。“
纪翮一下清醒，探头看她们过来了，旋身检查马车上的褥子，又仔细用小胖手拍了一遍。
齐嬷嬷将太夫人小心放在车内，辛夷贴身照料确保不会被颠到。纪老夫人上了马车，仆妇们坐上后面的几辆，在乌浓夜色中扬长而去。
曹家舅母看着马车远去，才破口大骂。曹节站在大门口听着骂声，脸色晦暗不明。
十日后，纪老夫人收到了郦都的来信。
裴令仪先去了裴家元娘的淡月轩。
元娘裴静仪是裴琮的长女，生母戚姨娘。
行至淡月轩门口，一个圆脸丫鬟老远迎了上来，却是静仪的大丫鬟挑云。
挑云见了令仪笑着福身，“三娘子安，您大好了吗？”
她引令仪她们转过垂花门，“我们娘子在屋后锄草呢。”
令仪说身子已经无碍，乐道，“大姐姐还是一点没变。”
没走几步已经望见了静仪的园圃。
挑云心里纳闷，三娘子不是前日才见了自家娘子吗？听上去像好久没见似的，来不及多想，跟了上去。
两个小丫鬟陆续提水过来，园圃里只元娘一人。
她穿着沙青色燕居服，臂上绾着襻膊，手持一小花锄，正忙着侍候她的宝贝。
令仪看了挑云一眼，手放在嘴上比划了别出声。
踮着脚走到蹲在菜地里静仪身后，拍了拍她的肩，模仿平时大伯的口吻粗声唤她，“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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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