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眉毛胡子都要吹掉了,咬牙道:“岂只是一条!个人体质不同,稍有不慎就会死去,这其中死伤之人何其之多!起初他们拿刚刚咽气之人试验,最后干脆拿活人做实验品,一时之间,江湖因琉璃花掀起的腥风血雨,此起彼伏!”
赤峰道:“想不到如此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的不是琉璃花,是人心!”黎言之倚在榻边,面色颇为凝重。
自这番了解之后,众人谁也不提去寻此花为黎言之续命,因为都明白,琉璃花一出世间,只怕又是一场风雨。
不知不觉在此处待了十几天,葛元清和易老二人虽然不能治愈黎言之身上的旧疾,却也未见恶化,反倒使得原本惨白的面容,多了几分血色,表面上看似乎他就是一个健康的普通人。
令风初满没有想到的是,葛老竟然也愿意随着黎言之出山,并未其诊治。世人皆知葛元清身为鬼门门主,医中圣手,几乎不参与俗世,行踪荫蔽,甚少为人诊治,更别提出山了。
这次葛元清主动前往三重门,倒是让风初满颇为意外。究竟是为什么打动了葛元清呢,若说是师兄弟之情,风初满定然是不相信的,要知道葛元清一开始是极为抗拒给黎言之治病,怎么突然转变如此之快!
想起那一日,几人之间欲言又止的模样,风初满有些纳闷……似乎与她也有些关系。
对于葛老的一同前行,黎言之倒是面色如常,似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一般。
也对,他们似乎是旧识。
会铜川的路,比来时更热闹一些,风初满倒是心思沉重,向来也不多言语,只是添了葛元清,这一路上,吵闹和拌嘴倒是从未停歇。
“我说,你这死老头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琉璃花的事情!”
“这是因为老头我博学多识,好学敏思,和你这种浮华之人……是不消比较的!”
“我说你不贬损我几句就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非也非也!”葛老头打了个嗝,一车的酒味,笑道,“不贬损你几句,老头我呀是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不舒服,骂你几句我就心情舒畅,包括那茅房都上的顺畅!”
“你个老东西,如此粗俗,怪不得年纪一大把都讨不到媳妇!活该你当光棍!”
“呸!老头我是不愿被女人束缚手脚,不像你骚包一个,自称天下第一美男,不也是一个人,臭不要脸,还说我呢!”
“葛元清!你个古怪的老糊涂虫!”
“我……我老糊涂虫!你还是臭不要脸的老骚包呢!”
……
他二人在马车骂的是火气冲天,嗓门震得林中路过的鸟儿刷刷往远处飞,黎言之和风初满的马车虽走在前面,但是却也离得不远,一路上免不了耳边都是二人互骂之声,吵得风初满头有些涨。
她扒开窗布朝外看了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言之靠在车边,手里捧着一本书随意地翻阅,听她这么一笑,问道:“在看什么,这么好笑?”
“我方才在想赤峰骑着马离二人马车最近,一路上不知道怎么挨过来的,遂往外看了看,现在一看他倒是丝毫不受干扰。”说着,她便眼神示意了一番,“喏,你瞧!”黎言之也往后望了望,见赤峰淡定地骑着马,可在一细看那耳朵里分明塞满了棉絮。
这一看不要紧,黎言之也忍不住失笑出声,“赤峰是个稳重的,不曾想也被这两个顽童逼至如此境地!”
风初满想起那一日几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垂了垂眸子,貌似随意问了句,“上次隐约到他们说起你的旧事,你原本姓楚么?难道你并非黎崇老先生之子吗?”
他顿了顿,显然没想到她说起这个,他对上她的眸子,目光深邃,仿佛要从风初满那双清澈却又朦胧的眼中贯穿至心底,好似要看穿她。
风初满见他这副模样,只道是有些犹豫,的确,打听人过往确实是不太好,连忙笑了笑摆手道:“我可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你不方便说就算了哈!”
他淡淡一笑,解释道:“前尘往事,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年月久远,所以方才有些出神。”
他们的马车很宽敞,靠在另一边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一壶热茶,他慢慢倒了杯茶水,“你若是有兴趣,我便说与你听,只是故事有点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他递了杯热茶于风初满手中,“来,暖暖手。”
“如你所知,我并非黎崇的儿子,我生父楚枫,早年浪迹江湖,习得一身武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我母亲,适时还是青州名医葛双成的小女儿葛月山……”
“葛月山?”风初满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金光,“那你与葛老先生关系是?”
“他是我舅舅。”
“舅舅?”年岁怎么显得有些大?风初满如是想。
黎言之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解释道:“我母亲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所以年纪差的有些大。”
风初满用手撑着下巴,笑道:“怪不得葛老先生愿意为你医治,原来你们是亲戚。”她又问道,“那后来呢,你又怎么跟了黎崇老先生姓呢?”
他脸色有些不太好,有些僵硬,但很快就一闪而逝,继续道:“我父亲年轻时颇有游侠之风,为人仗义,故而与几位江湖好友结为了异性兄弟,他们一起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还未与我母亲相识之时,便在江湖之上小有名气。”
“那后来呢?”
“在江湖闯荡地久了,终究还是要归于平静,众人开始慢慢自创门派,成家立业。”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事,脸上一派温柔祥和,“我父亲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各奔东西之后,他仍在漂泊,有一回惩奸除恶时中了毒,恰好被出门采药的母亲所救,不久两人便成了婚……”
“原来是一出美救英雄的好故事!”
他笑了笑,很快又敛去了神色,继续道:“父母成婚之后便住在外祖家中,外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葛老不愿意继承家业,倒是在外面接替了鬼门的门主之位,外祖知道后十分恼火,一气之下将他划出了族谱,没过几年,外祖去世,于是便将医馆交于了我父亲手中,父亲本就是个漂泊不定之人,和母亲过了几年便厌倦了安逸的日子,后来便离了家,这一去便是七年没有踪迹……”
他想起那段往事,脸色有些发白,咳嗽了几声,风初满急忙将手中热茶递到他手中,温度刚刚好,他顺势饮下,嗓子湿润几分。
风初满这才想起,那杯茶她已喝过。
他倒是没在意,继续道:“又过了几年,母亲关了药铺,遣散了家中仆从,带了我和几个随侍,一同前往了青州的风家。到了风家不久,母亲便卧病在床,那时我才知道母亲早已身患重病,只是放心不下我才一直强撑着……母亲行将就木之际,将我托付给了风家夫妇,风秋明和他的妻子玉衡。”
风秋明,玉衡……风初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莫名疼痛,一股压迫的寒冷从心底泛滥。
“阿满?”
“没事。”风初满摆了摆手,强撑着笑了笑,道:“后来呢?”
“我父亲原本是风家的养子,与风秋明一同长大,风家夫妇待我视如己出,可是好景不长,后来想必你也知晓一些,风家落败,我便辗转被黎崇收养。后来的事你也知道,黎崇死后我接替了三省门,一直到今天。”
“风家落败我听说是遭人寻仇,一家上下尽被灭门,的确凄惨。”风初满凝眉。
她也姓风,当年偶尔听到只言片语,心头不大高兴,总觉着自己也姓风,看到风家如此凄惨,总归是有些同情。
黎言之紧握拳头,指尖有些发白。
她突然想到什么,犹疑了一会儿,道:“上次听他们说你幼年经脉俱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他看,有些小心翼翼。
“……”他没有回答,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得很,猛然咳嗽了几声,脸色很不好。
风初满心道,只怕陈年旧事,回望也是一种勇气,罢了,不问也罢。
她忙又递了杯茶,他静静饮下,脸色好转一些,凝眸看着风初满,伸出手抚过她的面庞,指尖掠过,寸寸微凉。
他轻声道:“阿满……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有些事,你知道了反倒徒惹伤悲,不如不知道的好。”就像这样,在他身边,直到……他死了,过
第72章 最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