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都被埋在岁月中,她依旧回紫阳山,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没有烦扰。
更没有……血海深仇,滔天怒意。
风初满怕他身体不舒服,连忙捉住他的手点头道:“我不问了,不问了……你休息一会儿吧。不然身子不舒服,易先生又该骂人了。”
她忙掩去心中揣测和不安,又给他掩了被子,将他埋在被子中,生怕他不适。
黎言之也没有再说,很享受她在一旁的照顾,靠在软枕上假寐。
风初满愣愣出神,目光放空。黎言之闭目养神,二人皆是心思百转千回。
风秋明,玉衡,楚枫,楚聂……
风家,三省门……
她有些头疼,忙转回了心思。
葛元清确实有几把刷子,加上易先生与他时时讨论医术,在细心医治之下,黎言之的确看上去恢复了很多,面色如常人一般,虽仍旧能见病色,但是相比之前已经是奇迹了。
若不是之前的经历,风初满险些以为他要痊愈了,这种期盼教她有些惴惴不安。
风初满半靠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贪婪地眷恋那温暖的胸膛,虽说这暖意与她而言,不过如苍茫冰雪中的星火微光,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暖,让她患得患失,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活着,渴望温暖。她昂着头看那略显苍白的轮廓,眼睛,鼻子,嘴巴,无一处不是好看到心坎里。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黎言之眸光看着她:“嗯?”
风初满问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笑了笑,面上一派温柔,半揽着他的手臂若有似无的紧了紧,“没有,你莫要担心。”
“真的?”她怕他故意宽慰她,有些不信。
“当然。”他低低一笑,带着几分狡黠,几分不同于寻常的玩味,“再说了,温香软玉在怀,什么病呀灾的都消失了。”
风初满笑,有些讶然,“你何处学的这些油嘴滑舌?”
“这个……无师自通。”他倒真摆出了一副红尘浪荡公子的模样,挑了挑眉看向风初满。
风初满嗤笑,很快敛了眉,自嘲道:“我哪里是什么温香软玉,也就你不惧我身上寒意,抱个冰块在怀里,有什么可乐呵的……”声音渐渐变小,生出了几分苦涩的意思。
“无妨,我性子冷,喜欢冰块。”他说着手便更紧了几分,风初满闻言一笑,这家伙倒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她真像只小猫一样也往他怀中靠了靠,还好这车内生了暖炉,不然她真觉着自己这样靠在他怀中真是罪过!想到他身子弱,旋即又从他怀中起身,不舍怀中的暖意融融,将身边的被子往他身上盖去,“病患还是遵医嘱,好好休息吧。要是被我活活冻死了,我可是要愧疚一辈子了。”
她是个永远捂不热的人,无法带给他温暖,注定了不能眷恋他的怀抱……
黎言之掀开帘子,看了看暗沉沉的天,道:“瞧这天色,怕是快要下雪了,我们得快些出这山谷,不然雪路难行,怕是要在这风雪中过夜了。”
又是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大雪封山之前,一行人走出了山林。
傍晚天色有些暗沉。
“公子,夜路难行,今日便在此处歇脚吧。”赤峰勒了马,停了下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只能在这里歇脚了。
进了院子,风初满这才发现,这是上回同梨落和长影三人落脚之地。
这个院子,阴森得很。
断壁残垣,只有一处可以勉强安生,虽然破败仍然能看出来,是主院。
上次匆匆落脚又匆匆离去,没有瞧清楚,今日一看,更叫风初满胆战心惊。
瓦砾碎石散落在院中,一进院子大家都发现不太对劲,故而脚步声格外响亮。
饶是这么多人,风初满仍然有些害怕,害怕到想跳脚。
几人围着升起了火堆,光火很快照的人暖意洋洋。
风初满这才发现,黎言之的手有些抖,脸色一如既往地白。
“这是风家大宅……”黎言之颤声道。
他出声,众人都朝着四周望去。
“我说为何如此熟悉,原来这是师傅家,怪不得……怪不得……”葛元清起身望了望四周,眼中泪花闪烁,唏嘘道。“一把火烧成这样,怪不得方才没认出来。”
师傅家?风初满不解,葛元清拜了风家的人为师吗?
只是隐约听闻风秋明的妻子,玉衡颇通医术,难道……易先生和葛老的师傅竟是玉衡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风初满心中大骇,这……究竟怎么回事!
冥冥中,她觉得她应该知道。
易天行亦是叹气,低声道:“十四年了,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在这歇了脚……”
不知是不是光火的原因,风初满觉得他们眼中闪烁。
他们说的话,她听不太懂。
只是没想到,这里就是过去的风家,怪不得如此阴森,满门冤魂,一把火就烧的干干净净。
出了那样大的事,又过了十几年,旁边的一些居民老的老,死的死,陆续都搬迁了,竟然只余下这一出破旧宅院。
风初满心里泛出凉意,她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黎言之伸手揽过她双肩,她靠在他身边,心内稍安。
奇了怪,怎么每次到这里,就这般胆小。
她觉得耳边嗡嗡声,乱的很,细听,只听到外面风声如鬼爪婴啼,并无其他。
到了深夜,几人忍不住打盹。
风初满靠在黎言之肩头,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梦里水雾蒙蒙,似是细雨刚过,庭前芍药妖艳欲滴,妇人着了月白色的衣裙,面对着她坐在庭前石桌上,似是在对她笑,风初满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妇人的面容,只觉得轮廓熟悉,声音也熟悉。
她轻轻放下手中翻阅的书,笑道:“阿紫,你又玩的一身泥。”
她声音温软,几分责备几分无奈。
一个小身影从她身侧飞快跑过,冲入那妇人怀中,嘤嘤哭道:“娘亲,我告诉你,我刚刚被一条狗追了两条路,摔了一身泥,好疼啊,娘亲。”
“哦,是吗?”妇人的尾音拖得很长,有些玩味道,“那你说说那狗为何追你啊?”
“我看它懒洋洋在街上睡觉,我还以为它死了,所以……”
“所以什么!”声音有几分威吓。
小女孩愤慨道:“所以我踹了它一脚,谁知道这狗它装死,太过分了娘亲!这年头连狗都这么不讲道义,好端端骗我,竟然装死!”说着就又要哭,好不可怜的样子。
“住嘴!装可怜上瘾了是吧!”夫人一声呵,小女孩忙止了哭声,只是抬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明亮透彻,哪里有半滴眼泪。
分明就是装的。
只是就算是装的,被她娘亲这样一吓,又巴巴看着。
还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妇人无奈道:“你说你好端端惹那狗做什么!要是被咬了,老娘可救不了你!以后可不准再胡闹了。”
女孩忙笑道:“再也不敢了。”她眨巴眨巴眼,又笑道,“娘亲,那狗膘肥体壮的,跑起来飞快,那狗肉肯定很好吃。”
她娘听了眼角抽抽,嘴角也抽抽。
她继续道:“我一个人只怕是捉不住那么大的狗,不然我们一起去捉,不行的话,找了爹爹来,一起把它……捉……捉……”
女孩脸上有些僵,她娘笑的有些阴森森。
第72章 最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