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举,你总是看小僧干什么?”静修受不了她的目光,有点发怵。
俱空冷眼看情形,姜荷举真的是个棘手的大麻烦,“姜小施主,你对老衲的讲解可还有不懂的地方?”
她哪里听讲了呢,只是点点头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没有啊,老和尚,你真以为我是对佛经感兴趣,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寺里的小和尚。
姜荷举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饶是修为再高的俱空也忍不住心里蹭蹭冒火。
他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能不与这些小辈计较就不计较了,可这姑娘脸皮委实太厚,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俱空遏制住当场发作的心情,说出了一句令荷举坐不安稳的话:“姜小施主,大悲寺就是个破落的小寺,你一个姑娘家终究是不方便,你一直待在这里,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的,你看,可否考虑搬出去。”
他也不管这样直截了当地下逐客令是不是礼貌,是不是顾全了她的脸面,他关心的只有静修的前途,要是再这么放纵任由他们,静修的前途迟早要被毁了的。
他愿意放弃自己慈悲为怀的清誉,只为保全徒儿下半辈子安安稳稳的生活。
其实,荷举这孩子除了刁蛮一点也就没什么了,要是他二人真的两情相悦也未为不可。可惜,现在不行。
静修,天生殇命。
若是寻不着解决的法子,恐活不过二十,也耽误了人家姑娘。他一直在为他暗中寻找解救之法,关键时候他是万万不能离开还俗的。
荷举不明白,住得好好的,怎么俱空又重提搬走之事了?他是发现了什么吗?也对,自己那点小伎俩在老狐狸的面前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单纯的小和尚了。
乍一听到这话静修也震惊地望着师傅,师傅一向是通情达理,这次怎么直接就把话讲死,对着荷举如此的无情,真是奇怪。
他还以为就像是他表面上看到的样子,实则是俱空大师对他俩用心良苦的维护。
荷举一下子傻掉了,俱空大师这么不留情面,她甚至忘记搬出自己百试不爽的打法宝——哭,来博取同情心。
“师傅,我就是个孤儿,如今村里回不去,实在没地方落脚。”
俱空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姜小施主,这不打紧的,老衲云游四方,结识了不少人,为你找个落脚之处还是能办到的。”
静修闷闷不乐。但也说不上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师傅的角度来看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确实留在山里对荷举的未来影响不好。但是自己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小……小和尚……你……”荷举实在是没办法了,叫了声小和尚,企图负隅顽抗。
尽管是这样,静修还是没出声。不是他不敢,而是他知道没有用。他从小跟着俱空长大的,很清楚师傅的为人性格。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断不可能有反悔的。
“小僧……小僧……还是听师傅做主。”
话音刚刚落,荷举的一颗心彻底沉到了最底端。没想到自己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他,临到最后,都换不来他的一句挽留之词吗?
她用力地忍住在眼眶里打转儿的泪珠,最后再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小和尚,还有成功赶走自己的俱空老和尚,此时,他们的心里该是乐坏了吧,那个一直打扰他们给他们添乱的倒霉鬼终于要走了。
“好,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要我走是吧,行,我这就走!”她站起来,扭头就走,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但她走的时候依然很骄傲,就算心里又再多的苦涩,也一定不要表现出来,叫他们看扁了。
她姜荷举,从不看别人颜色,绝不做丢脸之事。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静修还是很担心:“师傅,你说她就这么走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俱空也在看她,清明的双眼里露出一丝赞赏。这样的姑娘,倔强刚烈。对于自己想要的,尽最大努力去争取,这种勇气令人侧目。对于争取不到的,达观地选择放手,不妄自菲薄,而是留给他人一个笔直的背影。
“她,不会的。这个姑娘,将来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阿弥陀佛。”
静修不明白,前一秒钟师傅还在赶人家走,这时候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其实俱空也一直以为荷举因为从小混迹在三教九流汇集之地,无赖粗鄙,还色胆包天,肖想自己的徒儿。但这几日他暗自观察,听静修跟自己讲一些教她认字时的细节,加上今日她的离去,他才发现是以前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这姑娘有此心性,绝非等闲。
第十二章:下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