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眼前的这一片林间小壑,就是尾张。
离开头陀寺城还是入冬不久,此时却已时至隆冬,藤吉郎在这一大片东海雪原里穿梭了旬月有余。
翻过了山岭,眼前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月色泼洒在雪毯之上,映射出粼粼的波光,此时的寒风也不觉得冷了,更像是抚过水面的微风,令人怅往。
“果然,故乡的一切,甚至于同一盏明月,也会显得格外地亲切可爱。”
藤吉郎悄悄走到村子附近,故乡的一切,和多年前并无太大差异。自从和继父吵架而愤懑离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故乡。
无数次的风餐露宿,数不尽的零落漂流,道不清生死凶险。可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想到这,不禁悲从中来,他停下来脚步,抑制住了迈向家的步伐,压抑住了与亲人相见的冲动。摸了摸袖袋,把剩下的铜钱扔进了院子里,便快步地走开了。
真是一个怪人。
从出生开始,织田信长的一切就显得特别奇怪。
其实,他的怪,并不是他精神有什么问题,只是对于他尊贵的身份来说,实在是太奇怪了。
在日本国内、以及国际上,都做过关于最受欢迎日本人的投票。几乎每一次,织田信长都毫无疑问的当选了。
究竟是什么,能让织田信长穿透时间的界限、跨越民族的隔阂,而成为最受欢迎之人呢?
悲剧英雄?
的确,英雄人物使人崇拜,而悲剧的英雄人物,在崇拜之余,更让人多了一份惋惜。每每提及楚汉战争,最受人们喜爱的,并不是作为胜利者的刘邦,而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太史公专门为他做了本纪,这是我国正史中唯一一位入选本纪的非帝王,而李清照在《夏日绝句》中“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更是让无数后人为之扼腕叹息。
织田信长亦是如此。在生命的最巅峰却如同一颗流星般戛然而止,留给后人以无限的唏嘘和猜测,作为悲情英雄的代表,他有足够的理由去博得人们的同情和喜爱。
特立独行?
也是,汉武帝刘彻的青年时代,在帝王中已经是够叛逆的,但说到底不过也是贪玩了些。而织田信长可是彻底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离经叛道!”其所作所为,简直为世俗所不能容忍。
破旧立新?
推辞了天皇授予的世俗最高职位征夷大将军。在一个以农业为基础的社会却极力重商、推行自由贸易。一生致力于与传统的佛教为敌却第一个在日本推行天主教。用一个黑人来做自己的贴身侍卫。自称为“第六天魔王”……凡此种种,他一生的所做所为,都在向人们展示他要铲除旧势力、建立新秩序的决心。
无限可能?
在他身上,的确散发着无限的可能性,带给所有人以希望。
或许,正如很多人觉得那样,在日本历史上真正配得上征夷大将军称号的,只有织田信长一人。其他人只是权术的玩弄者,抑或是族荫的受益者罢了。
天文三年,公元1534年,欧洲黑暗又残忍的中世纪刚刚结束,全世界开始进入了大航海时代。隔海相望的中国大陆,腐朽的明王朝继“顽童皇帝”朱厚照之后,正是“修仙皇帝”朱厚熜当朝。
日本也好不到哪去,战国的烽火愈燃愈烈,每一天都是征伐,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血腥。
织田信长出生在尾张的那古野城(今爱知县名古屋市),不同于一般的帝王出生时,都伴随着彩云、红光、龙腾之类的祥瑞,织田信长就这么出生了,与你我并没有何不同。
日本战国是一个乱世。既然是乱世,诸如主从不分、上下颠倒就再正常不过了,下克上的事情时有发生。在室町幕府时期,担任尾张国守护大名的是将军同宗、幕府三管领之一的斯波氏,步入战国时期之后,幕府势微,尾张的实权也被织田氏所掌控。而织田信秀就是南尾张的实际控制者清州织田氏织田达胜的家老之一,至少在名义上,是织田达胜的家臣。
在信长出生前不久,他的父亲织田信秀通过装病,夺取了属于织田家的第一座城池那古野城,以此为根据地。而在信长的童年时代,信秀南征北战,不仅占领了南尾张的诸多城池,甚至攻入了美浓和三河国中,打下了一大片领地,这使得信秀虽是南尾张织田达胜的家臣,但实际上已经成为了独立的一方势力,更是由于其骁勇善战,博取了“尾张之虎”的称号。
而织田信长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优渥的环境之中,身为嫡长子的他,尚未懂事,就被确定了世子,成为了这样偌大一份家业的继承人。然而,故事的一切并没有朝着想象的方向发展。
“政秀,你们少主呢?怎么又不在城中?”
织田信秀这几年战事不断,疲于奔命。去年,也就是天文16年,织田信秀凭着拥立土岐赖艺复国的借口,率兵攻入了美浓,可不想却被斋藤道三打得大败,阵亡了好几千人,狼狈地撤了回来。
不久前,织田信秀的主家清州织田家家督织田达胜病逝,其养子织田信友继任。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织田信友可受不了信秀这只大老虎在自己的地盘上和自己平起平坐,他没有选择像织田达胜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率先发难,与信秀交战起来。
双方势均力敌,缠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便都撤了兵,各自退去了。
可信秀一回到家,却发现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儿子又不见了!
“启禀殿下,少主在半月前离开了那古野城。我已经派出了全城的人手,也还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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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秀吉雪夜归故乡 少年信长英雄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