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容点点头,“走了好一会儿呢。”
“那你还要走回去?”那估摸到十点多才能回酒店了。
“博容今晚就住楼下,明天还要同我们去玄武湖呢!”冷琮终究是沉不住气,抢在博容前开了口。
冷伊张了张嘴,博容的手在她身后,悄悄捋了捋一束头发,没让冷琮看见,“就是麻烦冷阿姨了。”
绿色窗帘轻扑在窗上,冷伊看着博容,嘴角噙一抹笑,觉着早先的疑虑大约是多心,毕竟,这婚事是两家很早就定下来的,哪有改变的余地。
博容好不容易来趟金陵城,接下来一周一连五天还要去各个布店、纺织厂参观,同金陵城的布匹老板应酬,也就剩下眼前这个周末得空。
偏偏那帮排戏的眼看着只剩两个星期,慌了起来,约了礼拜天下午去学校小礼堂第一次排演。
心中懊恼自不必说,博容和冷琮却一致要求旁观冷伊排戏。
想起自己一上台就不自然,更别提台下坐这俩人,极力劝阻。
娘却帮腔,“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他俩还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冷伊便如被押赴刑场般押去了小礼堂。
暮春时节,小礼堂旁槭树泛红,掩着盛放过后的垂丝海棠,灿烂一片,从雕花窗棂中泻入礼堂,洒得博容满身,星星点点,不甚清楚。
冷伊站在台前,眼神流转,不住在博容脸上停留,却发觉他眉头的一丝阴郁。混着剧本里头的那些剧情,望着远处一起长大、却又前所未有的陌生的博容,她突然有点儿茫然。转眼见得冷琮一脸嬉笑,窘得转过脸。
幸而背书还算拿手,整场剧就属她背得熟,但因为两个最为熟稔的亲友坐在下头,哪怕是同男主对峙,都满脸红晕,自己想来也毫无入戏可言。
好在,别人结结巴巴,算是衬得她还过得去。
导演的师兄也颇为无奈,后面一场借了台子的导演站在一旁,虽双眼含笑,一言不发,双手叉在胸前,重心却从左脚换到右脚再换回左脚。师兄只得草草吩咐几句好好准备,下周再来过,遣散了大伙,好早些腾出场地。
冷伊坐到冷琮身边,隔着他同博容说话,“我演戏顶不自然,让你们别来了。”
博容连连点头,“顺畅得很。”
后一场的导演跟他的演员交代了几句话,便向他们走来,“请冷师兄赐教来了。”是冷琮写的剧本。
冷琮先还翘着二郎腿,忙放下起身,“不敢当,我只不过来看妹妹排演,这会儿,只想先睹为快,教什么是不会了。”
两人推让一小会儿,又扯了些冷琮现今的工作状况。
博容悄悄伸过手来,抓住冷伊的胳膊,她顺势就在冷琮身后挪了个座,坐在博容旁边。
那导演微微鞠躬,转身往台跟前走去,冷琮脸上笑意还未褪,刚要坐。冷伊忙拍了拍他的背,他这才转过头来,一脸幽怨,往左挪去,眼光在台上扫视,突然定了定。
顺着看过去,一众演员,顺着导演的示意,向他们行注目礼。
程虹雨今天素净得很很,简单的白衬衫,没有一丝花纹修饰;又妖艳得很,一条及脚踝的红色长裙,周遭一切仿佛失了色彩。瓷娃娃般的脸,在灯光下,真如同外滩玻璃橱窗里精细的工艺品,但那桃色的脸颊又现出极真切的血色。
分明看见冷琮呆了呆,又带着一贯玩世不恭的神色回头来,凑在冷伊耳边低语,“好好看看我心里的秀绮给糟蹋成什么样子。”
大家都是临时抱佛脚类型的,这个中文的剧,也没见着他们台词背得比冷伊他们一拨顺溜多少,程虹雨的入戏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看得出她并没有全情投入,只是那一眸一笑,都能牵住众人的目光,双眼亮晶晶的,时不时殷切地望向冷琮。
冷琮微笑着向她点头,给她鼓劲。
冷伊看在眼里,不禁好笑,前一刻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威风去了哪里。
“张先生。”走近一个中年男子,向博容作揖,声音竭力压低。
博容愣一小刻,忙起身,回礼,“周先生,你好。”
听两人寒暄,晓得,这周先生也是周五晚上饭局里的一位,家里头有点门路,能做些军政要员家里头并些机关里的零头生意。他这趟来学校,原是来送大礼堂帷幕的,听着这小礼堂热闹,也就顺道看看。
“程小姐演得真是好。”那周先生啧啧赞叹。
冷伊指指台上的程虹雨给冷琮看,示意说的正是这个秀绮。
13.惊人的对峙(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