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厚重的、充满英雄之气与人文情怀的现实题材长篇小说。小说以我国某军事基地一群子弟的成长为线索,独具特色地描绘出与共和国息息相关的两代人的命运和心路历程,记录下他们与祖国同步的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被誉为“为共和国立传的感人史诗”。
1949年5月,解放军某部师长,35岁的蒙古族汉子乌力图古拉进入汉口,遇到了美丽的18岁鞑靼姑娘萨努娅。二人做了一辈子的生死对头,并且拉扯大一大堆孩子。
萨努娅10岁便跟随在第三国际工作的哥哥来到中国,先后在延安国际共产主义学校和莫斯科远东大学学习,毕业后即投身于中国革命。这样红色的履历却为她日后被打成“苏联特务”埋下了伏笔。
婚后10天,乌力图古拉即奔赴东北,于平壤沦陷当日夜进入朝鲜战场。临行前给了萨努娅一张泛黄的纸头,要她去大草原找回他的儿子。萨努娅大吃一惊,方知他曾结过婚,大有受骗之感,
但善良的萨努娅还是辗转数千里,领回了那个妈妈早已被蒙古王爷五马分尸的孩子。这孩子只小她8岁,又脏又犟,对她非常敌视。但她终于以真诚的母爱感化了他,孩子接受了这个19岁的后妈,成了乌力家一大堆孩子中的老大,取名乌力天健。
而后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老三乌力天时、老四乌力天赫、老五乌力天扬。乌力图古拉则在不断地寻找、安置战友遗孤,并且自家收养了三个,自称恐龙蛋博物馆馆长。按年龄,收养的男孩葛军机成了乌力家的老二,两个女孩安禾与童稚非成了老六和老七。萨努娅26岁就做了七个孩子的母亲,家中“蛋满为患”。
乌力图古拉于1955年调任武汉某军事基地司令员。三年困难时期,他让三个战友的遗孤去吃了几次基地的大灶。虽然他自己的孩子一个也没去,可还是落了个“多吃多占”,由此受到党内记大过处分,被责令在党委会上做检查,还从津贴中扣除了“多吃多占”的全部款项。萨努娅特别看重政治名誉,一气之下闹着要离婚。 乌力图古拉当然不干。为了“彻底解决问题”,萨努娅到医院“骟”了自己。此后她一直内分泌失调,脾气不好,吵架时常把这事翻出来。
负责调查“多吃多占”的是乌力图古拉的老部下政治部主任简先民。他与妻子方红藤育有儿子简小川,大女儿简雨槐、二女儿简雨蝉,并抚养着侄子简明了。而乌力家的老五,丑孩子乌力天扬,整个幼儿园时期最想做的就是长高,好能攀上练功房的窗子,看见可爱的女孩简雨槐跳新疆舞。他拼命地吃,抓住什么吃什么,直到爬上高高的桉树吃树叶,再次被送进医院。他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放声大哭。这是他出生后遭遇的第一次人生挫败。
和乌力天扬一样,老四乌力天赫也有着苦恼不堪的童年。他自幼体弱多病,基地的孩子一般都不愿和他玩,只有老二葛军机和简家大女儿雨槐除外。乌力图古拉容不得儿子这样,有意摔打他,一次次把他摔倒、拎起来、再摔,萨努娅心疼得不行。而这样的摔打之后,天赫居然不喘了。他精瘦、矫健,也愈加敏感孤独。
政治部主任简先民一门心思要和乌力家联姻,那样他就不光是乌力图古拉的部下,而是亲家了。乌力图古拉却不容置疑地要把最漂亮的简雨槐配给养子葛军机。可雨槐喜欢的是老四天赫。
直到小学毕业,简先民的二女儿雨蝉才知道,叫了这么多年妈妈的方红藤并非生母。可谁也不告诉她生母是谁,她从此痛恨父亲。
乌力天扬要把野孩子简雨蝉“干掉”,却又一次尝到了失败的屈辱。不久,他找到一本《人体解剖学》,激动不已,可又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还烧了书,连萨努娅的书也一本本检查,稍有嫌疑便一律丢进火堆。 乌力天扬眼泪汪汪地发誓,自己长大了,一定不这样。
为证明自己并非一事无成,乌力天扬又要把停泊在废料厂上的一架日本海军攻击机炸掉。 他忍痛用自己积攒多年的子弹壳和烟标去换火柴,做火药,甚至用一套《七侠五义》向简明了换了三百盒火柴。而他搜集到一千七百多盒火柴后,却只把那架攻击机炸出了一股黑烟,一阵江风吹过,毫发未损。倒是他,被简雨蝉拉着才逃出现场。简雨蝉蛾眉倒竖,抬手一耳光,把他推了个重重的屁股蹲儿。
与此同时,老四乌力天赫也挨了父亲乌力图古拉一耳光,因为他掰断了简家老大简小川的手指。虽说事出有因,父亲还是搬出了严厉的家法,兄弟俩领完刑还要在毛主席像前跪下反省。天赫跪得刚烈,天扬却顺着墙角溜下去,还从厨房偷来吃的。天赫对他充满蔑视。
老大乌力天健在一次著名海战中牺牲了,乌力图古拉满腔悲愤。然而不等萨努娅去那座海滨城市祭奠回来,他又把她的头腹子,不到15岁的老三乌力天时送到了部队,一点没和她商量。萨努娅愤怒了,顶得他没话说,他却没容她反应过来就出了手,把她打倒在沙发上,她像母豹子似的向他扑去。不想老四天赫踹门而入,手中攥着一把冰冷的菜刀,脸色煞白。萨努娅赶紧把儿子拖了出去……
“文革”开始,基地针对司令员乌力图古拉的大字报火力越来越猛。一直对孩子们严防死守,不许他们参加任何“文革”活动的乌力图古拉,再也顾不上还在青春期里困惑的儿女们了。已是基地“文革小组”组长的简先民,一改当年主动要与乌力家联姻的姿态,义正词严地向乌力图古拉宣布停职审查,并抛出了整他的黑材料。
亲历了8?18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盛况的乌力天赫回到武汉,方知父母一下子都成了革命的敌人。他看完所有针对父亲的大字报,然后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反对,成了“保皇派”。他自以为已经寻找到的那条革命之路,变得模糊起来。
萨努娅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多年没有来往、逃亡欧洲的哥哥忽然给她的来信落入造反派之手,这让她经历了一连串严厉的审讯和批斗,还挨了打。而此时,已当了工程兵的老三乌力天时,在贵阳大山隧道里施工时突遇塌方,成了永久性截瘫的半植物人。乌力图古拉不让把他送进荣军疗养院,接回了家。看着截了肢、谁也不认识、只会背诵毛主席语录的三哥,弟弟妹妹们感到了巨大震动。萨努娅第一次看见乌力图古拉落泪……
在鸟儿南下的季节,不到15岁的乌力天赫选择了北上。他放飞了他的鸽子,撒了他的传单,却没能见到已然当了文艺兵的简雨槐。 天赫失踪了,急坏了妈妈萨努娅。为找儿子,她添了神经质的毛病,和乌力图古拉的吵架越来越频繁。在乌力图古拉第二次动手打了她之后,她在瘫痪的天时房间里安了床,带着老六安禾睡在那里,再也没回到楼下的卧室。
1967年冬,乌力家忽然接到了一封天赫来信。信中说他恨这个家,恨这个家庭无时不在的暴虐,说他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自由,他不喜欢这个家庭中的所有男人。还说他不能漠视整个人类的痛苦,他会在离战争最近的地方出现……信无具体地址,谁也无法回复。萨努娅知道,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她的老四。
乌力天赫离开家后,老五乌力天扬接替四哥成了父亲的对头,父子俩经常干仗。天扬再也不怕挨打,敢和父亲对骂,甚至敢抄起菜刀和父亲对峙。他悲壮地想,你乌力天赫没做到的事,我做到了!
萨努娅被确定为苏联特务,天不亮从家里逮捕,乌力图古拉和天扬、安禾的任何反抗都没用。烈士遗孤安禾,咬掉自己的半截舌头,吊死在阳台。乌力图古拉生出白发,与养子葛军机谈到深夜……
两天后,老二葛军机贴出大字报,坚决和乌力家决裂。乌力天扬怒火万丈,要砍死军机,被乌力图古拉拦下。乌力图古拉把葛军机和老七童稚非秘密安置到福建老战友的野战部队。很快,乌力图古拉被关进学习班,家也被抄,一片狼藉,只剩下乌力天扬和瘫痪在床的乌力天时。天扬一筹莫展,幸好简雨蝉常来送饭。
得知要开乌力图古拉的批斗会,乌力天扬有意在路上寻衅,乌力图古拉狠狠给了他一耳光。看见父亲挨批斗时的痛苦,天扬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他激动地想,你也有这样一天呀!他居然冲上去,给乌力图古拉剃了阴阳头。一直不肯驯服的乌力图古拉一下子泄了气,不再叫骂、挣扎,任由他的老五在他头上肆虐……
基地要查封乌力家的房子,结了婚的小保姆卢美丽接走了瘫痪的天时,天扬轻松了许多。新分给他的住处只有六七平米,极简陋,他不在乎,很快有了新朋友,还和基地子弟汪百团、区委子弟鲁红军成立了小组,专偷他们自己已被查封的家,居然找到了不少世界名著,他如饥似渴地读起来。但小组的一次活动从偷窃上升到抢劫,三人当场被抓,按少年犯罪判了劳教,14岁的乌力天扬被判两年。
1972年夏,乌力天扬走出少管所,四处打听妈妈萨努娅的下落,却一点不在乎乌力图古拉。他有一顿没一顿,吃生萝卜吃得拉肚子。出落成大姑娘的简雨蝉来了,他却解不开她的裙子,让她跑掉了。还是雨蝉的养母方红藤,帮助天扬远远见到了仍在农场劳改的萨努娅。萨努娅穿着肥大的囚服干活儿,头发已然花白了。
1973年冬,乌力图古拉恢复了自由,也恢复了一些工作。而简先民因写效忠信,牵涉进林彪反党集团,隔离审查两年后才回到基地,一见面,又开始讨好乌力图古拉。乌力图古拉十分不屑。
乌力图古拉搬回原来的家,向组织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弄清萨努娅的问题。此时方知萨努娅已被判二十年,现在山西监狱服刑。
这些年的乌力天扬成了真正的流浪儿,到处流浪。乌力图古拉在长江边上找到了正在垂钓的乌力天扬,天扬发现“他”已不是过去那个熟悉的“他”了。乌力图古拉又去卢美丽家接回了瘫痪的天时,还几次向福建的老战友了解老二葛军机和老七童稚非的情况,要接老七回来。而得知小姑娘已和老战友家建立起感情,便不再说话。
离家之后的乌力天赫,先参加了北边的珍宝岛之战,又参加了南边的抗美援越,饱经战争的严酷惨烈后,染上了一种极严重的疟疾,回到南宁休养。偶然间,看到一本画报上简雨槐的芭蕾剧照,脸正向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他心动了。而他不知道,此时,简雨槐的世界真的在电闪雷鸣。
还在“挂”着的简先民心有不甘,总想扳回一局。儿子简小川已被勒令退学,指望不上,他又打起了大女儿雨槐的主意。他要雨槐脱下军装,去农村当农民,这不就是反潮流,不就是政治资本,不就为这个家赢得了宝贵的主动性?!简雨槐被爸爸的这个决定吓坏了,但善良、柔弱、从小听话的她,还是服从了。
乌力天扬老和乌力图古拉吵架。乌力图古拉58岁那年接到了离休通知,他向组织提了两件事,一是解决萨努娅的问题,二是让天扬去当兵。父子俩去山西监狱探望了萨努娅,萨努娅的记忆完全停止在被捕之前,让人不胜悲凉。新兵乌力天扬和他的童年好友鲁红军等一起离家到河南集训,乌力图古拉远远站在路边,这是他唯一一次送家人远行。乌力天扬却故意不看他。
刚到连队的乌力天扬是个捣蛋兵,专门破坏纪律。可他碰上了个好指导员,激发起他的好胜心,他居然很快就把自己整治得有模有样。到拉练结束时,他和鲁红军都立了三等功,他还当上了班长。
萨努娅终于回家了,但已患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已然大学毕业,当了连级干部的老二葛军机,坚决由福建调回武汉,并带回了已上中学的老七童稚非。军机还给天扬写了信,天扬方知当年军机的“决裂”是父亲下的命令,是为了“让这个家保存下一部分”。他恍然大悟,感谢军机接回了妈妈,却觉得父亲“真是老狐狸一只”,为什么没让自己那么做?此时的天扬已成了连里的培养对象。
简雨槐终于看到了乌力天赫没有地址的来信。虽然无法回信,但这一封封信仍然是她的精神力量。然而两年后,善良柔弱、在深山里孤苦无助的她,还是被村里的支书软硬兼施,奸污了,霸占了,险些死在那里。是简先民扣压了女儿的一封封求救信,气急了的方红藤要和他拼命,他却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他已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出党,成了基地继乌力图古拉之后的第二个离休干部。
方红藤无奈,找到乌力图古拉,求他把简雨槐救回来。早已无职无权的乌力图古拉只好找到基地现任政委梁永明,并居然向梁政委下了命令。梁政委答应只给他办这一件事。雨槐终于回到武汉,安排到基地印刷厂当排版工。
1977年,葛军机转业到省委办公厅工作。乌力图古拉希望他娶简雨槐,而他知道雨槐喜欢天赫,他们都觉得天赫已不在人世。其实,军机和基地所有男孩子一样,也一直喜欢雨槐,所以他听了乌力图古拉的,常常去看望她
邓一光:(我是我的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