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数的哈密屯垦的汉人和西域人上前与公主殿下见礼,奉上他们认为最珍贵的礼物。葡萄酿从高处的巨大酒桶里流淌出来,两个疯狂旋转着身体的西域土著双臂上架满了酒碗,头上还顶着一个酒碗,轻盈的在无数条暗红色的酒水柱中间穿过。一曲舞蹈跳完,双臂上的酒碗里已经装满了美酒,用两条小腿贴在地上,依旧旋转着来到公主和李同面前。
刘巧学着丈夫的模样从一个西域汉子的头顶上取过一碗酒,敬天敬地之后,就一饮而尽。所有的西域土著立刻就欢呼起来,纷纷取过汉子肩膀上的胳膊上的酒碗,来到李同和刘巧面前伏地见礼,然后右手重重的捶捶胸口,就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刘巧好奇的看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有些不解。
李同解释道:“巧儿,这些西域人思想很单纯,他们还处在部落时代,有的甚至还是母系社会。他们这是在认主,只有亲眼看到你喝完酒之后,他们才会认同你这位主人,认你是他们的部落首领。”
刘巧抿嘴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呵呵,思想单纯一些好啊,更加容易管理。这么说,喝完这杯酒,我这位堂堂的大汉公主,现在正式成为了他们的酋长喽!嗯,还是一位女酋长,我很喜欢。”说着话,又从那个跳舞的野人手里接过一碗酒,咣当一下,又是一饮而尽!
刘巧不出意外的喝醉了!西域葡萄酿的味道虽然还有一点甜味,口感很好,这是因为在酿造的时候没有充分抽干糖份所致。就是这样带着淡淡酒味的葡萄酿,还是把这位公主喝了一个烂醉。哈密城里,不管是汉人还是西域野人,没人嘲笑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刘巧,尤其是那些西域野人,反而发出更大的欢呼声,朴实的西域野人认为,大汉公主殿下喝了他们的酒,就算是正式接纳了他们。
巨大的酒桶里面已经没有酒流出来。城里街道上最多的就是横七竖八的醉汉,有汉人,也有西域野人,他们不分彼此,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睡的很香。偌大的哈密城被无数支火把照耀的如同白昼,只有守城的武士依旧站立的笔直,他们是这个日子里,唯一没有喝酒的一群人。
沿着哈密河两岸,散布着六乡四十六个大大小小的村落,人数多的上千,少的也就几百,基本上是临河而建。
都护府的官吏们将新来的移民打散分配到这些乡,然后疏散到各个村里,到这里,乡公所的吏员会给他们划分土地和分配房屋,种子、农具、牲畜以及过冬的粮食都按户分配,那些官吏告诉移民,除了房屋、其他的东西都是免费补偿给他们的,奖励他们的万里跋涉。至于房屋会折现,价格也不是很贵,有钱的可以先买下,没钱的由哈密钱庄替他们垫钱买下,可以分做三十年归还,钱庄会收少量的利息。当然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省下这笔钱,譬如家里人有人被选进城卫军或者是玄甲骑,只要服役三年,军队就会替你免去房贷,由军队替你支付。
虽然历尽艰辛,万里跋涉才到哈密,但一下子平空获得这么多财物,让新来的移民感到十分的惊喜,几乎认为自己是在梦里。那些闻所未闻的农具更让他们啧啧称奇,可不知道怎么用,幸好官府安排了老移民专门教授他们,还有专门的农官教授他们种植适合西域的农作物。这里很多品种这些新来的移民听都没有听说过。
跟老移民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人们发现,这些汉人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实在不错。马拉耕犁的效率很高,一个壮劳力很轻松的就能开垦40亩地。加上天山北坡土地肥沃、雨水充沛,春天只要把农作物的种子撒下去,可以一个夏天都不用管,只要到了秋天别忘了去收割就行。
对于大汉这些农耕者来说,有了粮食,就等于什么都有了。不要说西域过去不是汉人的老家,在这里会被本地人歧视,这种担忧其实是多余的。汉军在西域人眼里简直是无敌的军队,汉军就是这些汉人最大的依仗,在西域,有了这只无敌的军队,任何西域本地民族都要高看汉人一眼。
再加上这个时候人类还处在到处迁徙的阶段。什么地方容易活人,人们就往什么地方跑,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光是在西域就同时生活着几十个民族,都是从各处游荡到这里的,大家居住在一起,经历同样的风和雨,时间长了,相互就有了感情,不同的语言和血统有了交融,渐渐地就变得像一家人了,实际上,在西域你是什么民族已经变得一点不重要了。
下河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一个由吴、陈、姜三姓汉人,再加上一部分西域野人组成的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男女老少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人,是哈密南面几个村子里人口最少的,不过他们的富足是中原汉人无法想象的。
按照哈密的政策,不分男女,人均可以分配到四十亩耕地,五十亩草场,每一户农户都可以免费分到一头牛、两匹马、十头羊(这些都是以前缴获匈奴的战利品),不管是汉人还是西域人都一视同仁,基本上没有区别。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由于西域人善于放牧,汉人善于农耕,在村长的协调下,很快,村子里的汉人将自己的牲畜交给那些西域人打理,而那些西域人分配到的土地,汉人也会替他们耕种,很自然的就形成了一个分工合作的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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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天才麻麻亮,村子中间土坡上的一间瓦房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身体强壮。他叫吴老三,是哈密新田乡的下河湾村的村长。
在哈密村长不是官府任命的,是村民选出来的,由官府正式确认后,可以在官府领到一份俸禄。村长别看官职不大,可也是几百人里挑出来的,一般的人还真就当不上,得有本事,有能耐。这个本事、能耐是什么,一句话说不清。反正,你得愿意多操心,遇到难事,你能拿得出办法。
吴老三走出了院子,顺着一条小道,往山坡上走。这个季节,算是深秋了,吹过来的小风,有一些凉。吴老三裹紧披在身上的羊毛和亚麻混织的外衣。土坡上种的是麦子。他走到麦田里,摘下了一株麦穗。揉碎了,摊开在手掌上,用嘴吹了一股气,糖皮飞走了。留下的几十颗麦粒,饱满均匀。他看了一会这些麦粒的颗粒后,满意的点点头。就把它们全放到了嘴里,慢慢地嚼着,享受着新麦的清香。
他从自家的麦田里走出来,嘴里嚼着刚刚成熟的麦粒,没有马上往家走。他又顺着麦田边的小道,继续往前走了一阵。走到了一个土丘上,他站到了上面。他朝东边望了望,望到了一片更高的山梁,上面生长着松树和野柳树。
从他站的这个地方,到这个山梁还有些路程,骑马至少要再走半个时辰。每年他都会去那么一两趟。那里有一个小木屋,每次去都会在那里住一段日子,打猎和采集药材,在哈密这也是家庭的重要的经济来源,很多农户就是因为这项收入,提前还了房贷,嗯,好像就是这个词——房贷。
这地方就和人一样,来往的次数多了,就在心里边的位置不一样了,去年运气好,他和儿子在山中猎了几只大黑熊,熊皮卖了个好价钱,提前把房贷还完了,现在无债一身轻,所以吴老三望过去的时候就多望了一会。
顺着两边长了麦子的小道走着,遇到了几个早起的人,年纪都和他差不多,古今都一样,睡懒觉是孩子和年轻人的事。他们都向吴老三打招呼。吴老三对他们说,麦子该收割了。这个话其实不用他说,麦子关系一家人的吃饭穿衣,谁都不会不当个大事。
吴老三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他自己作为村长,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一下。
再次回到家门口,太阳露出了它的红脸蛋子。屋顶上的烟囱冒出了烟,不是一个烟囱在冒,而是所有的烟囱都在冒。各家冒出的青蓝色的烟升起来后,在天空中会合到一块,在柔和的光线的照耀下,形成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轻纱。
老伴和儿媳妇在准备早饭,六岁的大孙子还躺在床上睡懒觉。吴老三取下了挂在院墙上的镰刀,搬出了放在角落的磨刀石,低下身子磨起了镰刀。这时,门吱呀一声,儿子吴满屯打着哈欠从西厢房走了出来,看到吴老三在磨镰刀。儿子忙捋起袖子,对吴老三说:“爹,让我来吧。”
“嗯。”吴老三也没有客气,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儿子。
吴老三没有看到女儿吴翠花,想着她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决定去喊醒她。吴翠花是他的小女儿,大女儿在去年嫁人了。嫁的是一个玄甲骑的队正,这小子是一个西域野人,大女儿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他。
说实话,吴老三原本是想让大女儿嫁一个汉人的,可大女儿去城里买东西时和那个西域小子认识了,两个人有了感情。根据哈密都护府颁布的婚姻法,官府是保护婚姻自由的,西域人也不是一无是处,与玄甲骑的西域军官通婚,在哈密这地方已经是件平常的事。
只要女儿过得幸福,吴老三才不会管她嫁给的是什么人,不过嫁给匈奴人他还是不愿意的,在哈密生活着不少投降的匈奴人,不过这些匈奴人目前还是不受待见。
很多汉人都是这种心态,有些仇恨不是一下子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哪怕是那些匈奴人加入了汉军的玄甲骑,甚至成为了军官,老百姓的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公主驾到(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