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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迢灯仰面躺在栈桥上,浅浅的笑了笑,“我记起你来了。”
      “哦,”鱼阴阳怪气的说,“您老贵人多忘事,终于把我记起来了?”
      鱼念念叨叨的说:“您在外面过的有滋有味,我这么普通的鱼当然记不得了。可是我呢?我在南血海里,天天都只看见一样的东西,死受活罪……”
      舒迢灯看着天,嘴里同它搭话道:“你怨气很大呢。”
      “我怨气能不大吗?天道不公,有什么办法,我只是在这里捱日子罢了。”
      鱼在海水里随着波涛轻轻的晃动,那使它看起来无助又孤独。
      “我恨这里。要是我活着的时候有钱有权,我会落到需要去拦路抢劫么?谁知道下一辈子我投胎到哪里,说不定过搁五十年,我又死了,还得回到南血海,这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
      “天地就是囚笼,那些该死的法则就是栏杆,我们都被强行塞进各自的命运里,进或者不进南血海,都没有出路。”
      “天道用道德审判我们,想让我们都做个好人。谁不听话就丢进南血海。”
      “真搞笑,好像这样大家就都能变好,然后天下就能大和平了似的。”
      舒迢灯躺在干燥的栈桥上,听着鱼满腹牢骚的念叨,忽然觉得她很苦,大家都很苦,别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
      她把一只手掌垂进了海水里,“我帮你,好不好?”
      鱼喉咙里忽然卡壳,两只鼓鼓囊囊的眼睛几乎要从眶里瞪出来,“你帮我?怎么帮?”
      舒迢灯平静的说:“我没打算认主,只帮你这一次。握住我的剑柄。”
      鱼瞪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张开嘴咬住了她的手。
      舒迢灯没想到这鱼个头不大,嘴倒是挺大。
      这一口把她整只手都吞入了腹中,尖牙啃在了手腕上。
      它满口锋利细碎的牙齿嵌进了肉里,血液从舒迢灯的手上流出来,洇进了海水里,染出来云雾一样的红色。
      舒迢灯眯起眼睛,不耐的说:“咬一口就行了,松嘴。”
      鱼吓的慌忙松开了口。
      她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串鲜红的小洞,像是带了个珊瑚珠链。
      舒迢灯走进竹亭,拿下了久挂在柱子上的召霜雪。
      岳安世同祁拓一道沉在海底,他离祁拓不远的地方打坐。
      祁拓可不像舒迢灯,他是昼夜不息的闹腾,一有空就钻研着怎么跑出来。
      岳安世守他守的身心交瘁,他没了修为,只剩下大乘魔尊长的不知尽头的生命,全都用来看着祁拓了。
      岳安世圈禁祁拓的办法很简单,任何一个单纯的囚禁阵法都有被破除的可能,而且岳安世也不擅长这个。
      所以他索性在祁拓上下左右方圆百里,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杀阵,进了这些阵就是死。
      留给祁拓的,只有中间包围起来的那一小块地方。
      岳安世知道祁拓在修炼的同时,也在研究怎么破阵。
      说实话,祁拓已经破了不少,但是外层还有更多的,最外面一个就是换魂法阵,只要祁拓不在飞升前跑出来就行。
      他头顶上的海面忽然传来巨震,上方的狂涛巨浪带起水下暗流汹涌,南血海的魔气尽数倒流,岳安世几乎以为是祁拓飞升了。
      他很快意识到,动静是从上面传来的。
      尽管岳安世有不少办法,可以让自己以凡人之身,在南血海自由活动。
      但是这次的动荡实在太大,仿佛创世神重新降临,把这天地规则悉数改动。
      而且他的法器是一叶扁舟,实在不适宜在这样的时候出去。
      十天之后,动荡平息,岳安世焦虑的从海底出来,才发现南血海上挣扎着无数骷髅浮尸。
      骷髅在水里挣扎哀嚎,他们失去了海洋生物的机能,便始终停留在溺死的痛苦边缘,然而他们又死不了,只能忍受无助和绝望。
      原先笼罩这里的幻化法则完全消失了。
      岳安世心下大惊,他极目向轮回盘方向望去。
      那个悬浮在海天之间的巨大圆盘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可怖斫口,被劈的七零八落,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南血海的结界没有被破坏,没有任何人闯进来。
      只能是舒迢灯。
      然而他不敢想。
      岳安世踏着法器,向竹亭方向急驰而去,他经过“南血海”的刻石时,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
      天地造化而成的三个大字被齐齐削平,只留下残缺不全的红色痕迹,其上覆盖着张扬扭曲的刻痕。
      刻痕歪歪扭扭,又凌厉刺骨,远看去,就是刀剑的杂乱劈砍。
      岳安世走进了,底下的红痕犹如干血,他从上仔细辨认出了“无妄苦海”四字。

第115章 苦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