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轮回盘下冲击了大乘,等到境界已成时,轮回盘随着她的心念而动,就如同她化作了风,吹动它转那样自然。
舒迢灯透过密布的篆文,看见了尹抗,谢长星,江怀昙和甘冲灵的脸。
他们都死了很久了,虽然看不出来具体时间,但是舒迢灯能感觉到是很久,现在应该都投胎了。
尹抗和谢长星是在对抗魔修的战斗中而死,江怀昙叛入魔修阵营,被仙修所杀,甘冲灵是修炼到元婴中期,再无寸进,平平静静老死的。
只有何稚仍在世上,但是现在在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奇怪。
舒迢灯瞪着江怀昙的脸看了大半天,总觉得这人比较面生,表情和气质看起来不太熟悉。
舒迢灯看过了轮回盘,原路返回了小竹亭。
那天她把长竹竿做成了一根鱼竿。
她用灵力凝出来一根细线和一个浮子,掰下来自己剑鞘上的一小块玉石,打磨成了吊钩,栓在了细线上。
舒迢灯做完了鱼竿才想起来,她没有饵料,钓不了鱼。
而且那个玉钩还在海水里发着浅淡的光晕,老远就能看清,那儿有个鱼钩。
舒迢灯拿着鱼竿坐在栈桥上,觉得自己很有点愿者上钩的意思。
南血海里的鱼,在世的时候都是人精,不然也没那个本事干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最后死了被丢到南血海来。
自然没有鱼来咬钩。
而且还有不少鱼来找舒迢灯哭诉,哭诉完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嘲讽一下她的钓竿。
舒迢灯倒是无所谓。
不管是蛐蛐,还是钓竿,对她来讲都是一样,只有彻头彻尾的空虚和茫然。
她坐在栈桥边上,一遍遍想着过去的时刻。
那些热闹、美妙又短暂的时刻。
她在南血海里呆的太久了,反复咀嚼着过去的记忆,以至每一部分都变成索然无味的渣滓。
在轮回盘上看见过去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她憎恨过的或者喜爱过的,直到那上面再也不出现任何一个熟悉的名字。
世界完全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舒迢灯只是按日常规律修炼着,但是她知道,自己一个魔修,将永远无法飞升。
之所以还在修炼,只不过是岳安世要求她为祁拓修炼提供灵气,她要是不努力修炼,在祁拓之前死了,大家都会很为难。
她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关于活的更好的欲望依然存在,而且化作了心底微茫的光点。
然而剑魂却控制着她的行动,她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她应当被支配和控制,她应当安于现状、甘受驱使。
深沉的压抑和倦怠束缚了她的心灵,如同浓云一般遮蔽了所有的希望。
那天她从大乘中期的晋升后醒来,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波涛起伏的青黑海面,一如既往的茫茫无际,空无一物。
舒迢灯忽然觉得极度烦躁,觉得自己被拘禁在一个无形的空间里,自己的一切,或好或坏,都无人理会。
轮回盘还在转动不歇,然而她和世界已经毫无干系。
连修无情道的清霄仙尊,都忍不住渴慕凡间红尘,她为什么要被囚禁在这里,还毫无怨言?
谁也无法说清,那一刻挣脱的欲望是多么强烈,然而她的躯体限制了自己——
自由,只是她的意愿,不是别人的,她没办法完成。
脚边的水面忽然冒出一长串涟漪,钓竿的浮子沉了下去,连岸上的竹竿也被压弯了。
舒迢灯真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鱼咬钩,她把钓线拉上来,一只活蹦乱跳的鱼被拽上了栈桥。
舒迢灯掐着它的鳃,把它拎到自己面前仔细看着。
那只鱼丑的要命,棕红色的鱼鳞活像生了锈,身上还带着深深浅浅的鞭痕。
舒迢灯对这只鱼的构造很好奇,毕竟它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蠢的咬钩的。
正在她思考要不要掰下来鱼头的时候,鱼张口说话了,“你!你不认识我了?”
舒迢灯没心思把被自己嚼成渣的记忆再想一遍,直接问道:“你见过我?”
“当然了!”鱼回答说,“你跟一个仙修好几百年前来南血海的那一回。”
鱼腮艰难的翕动着,“你能不能给我点水?渴死了!”
舒迢灯随手把鱼抛回了水里。
鱼潜伏进了水中,不一会儿又在栈桥边上冒出头来,破口大骂道:“你好好的在那儿搁个鱼钩干什么?它把我的嘴刮破了,痛死了!”
舒迢灯闲闲的说:“你知道那是个鱼钩,你咬它干什么?”
鱼理直气壮的说:“我在南血海里已经待了两百多年了,第一次看见鱼钩,我好奇咬一口不行吗?”
第115章 苦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