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她那种顺服的态度不仅没有让岳安世高兴,他反而更是死死的盯着她。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使她的心境产生一点儿波动,他亲手把她变成了一潭死水。
岳安世看了她半天,牙缝里才咬出一个“对”字来。
他仿佛是单单为了让舒迢灯多说两句话,勉强笑道:“别的随便你干什么都行。只要别跑出去。”
舒迢灯闭着眼睛,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
***
舒迢灯盘腿坐在竹亭之内,从长久的入定中睁开眼睛。
南血海没有白天与黑夜,每一天过的都是一样,都运行着一样的功法,源源不断的把灵气输送进深海某处。
舒迢灯分不清时间过了多久,她也没有什么计算的欲望。
岳安世不会让舒迢灯找到祁拓,他只是偶尔来看看她,来了也没有什么话说。
或许他倒是想讲一讲自己在过长的生命中,所遇到的人,所经历的事,可是不论什么话都只得到一两个简单的“嗯”,便也无话可说了。
在对南血海长期的魔气转化下,她似乎对这里更加了解了。
无边无际的南血海,对她而言,变得像掌中之物那样熟悉。
她知道海中每一条鱼游走的轨迹,每一朵浪花消失的地方,清晰感觉到了轮回盘的每一次转动。
南血海里罪大恶极的死者是寂寞的。
他们所化成的生物,偶然的游到这里,告诉了她平生的故事。
他们或凄然泪下,或义愤填膺,或悔不当初,然而她只是听着,她对一切无所谓,也就接纳了一切。
极少有的稀罕事,是舒迢灯在渡劫过后,不久的某一天,发现了一只不知从何飞来的蛐蛐。
那天她正一如既往的坐在栈桥边上,两条腿垂在海水里,然后蛐蛐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到了,毫无预兆,像一个不期而来的梦。
她的手向前伸出,那碧绿的小虫就落在了手背上,疲惫又嘶哑的鸣唱起来。
舒迢灯感到它给自己指尖带来的颤动,那是在很长时间内第一次感觉到的一个活着的生灵的颤动。
广袤无垠的秋日原野,红如上好锦缎的枫林,湛蓝高远的天空,还有伴着她走过很多地方的人,全都在一瞬间浮现在了脑海。
她的心酸涩的发疼,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心抽疼的要命。
不是因为思念过往时刻,而是因为自己再也无法思念。
她只是一个杀人利器,一柄剑。
等到蛐蛐唱完,舒迢灯就从竹亭不重要的结构上撕下来竹丝,给它编织了一个小笼子,把它和自己一起囚禁在这里。
她为蛐蛐注入了魔气,确保它能像自己一样,活的那么久。
再一件少有的事,便是一条从海里漂过来的长竹竿。
那时她差不多准备冲击大乘了,在栈桥侧面坐着,忽然感觉一个东西碰了碰自己的足尖。
舒迢灯一开始以为,是某个想来倾诉的小鱼,就闭着眼睛说:“我要修炼,不要打扰我。”
然而没有回答,那个东西还在坚持不懈的碰。
舒迢灯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在对着一根长竹竿说话。
她在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笑了一下,便记住那根竹竿。
舒迢灯把竹竿捞上来,一开始她想把竹竿截短,好隔着笼子逗自己的蛐蛐玩儿,后来却突然想起了镇山会的事。
她曾在那次仙门盛会上,和大家聚在一起,玩“斗鱼儿”的游戏。
她是依靠回忆活下去的人。
舒迢灯抱着那根竹竿想了一整天,那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是在南血海度过很久了,连玩斗鱼儿的人的名字都记不全。
她想了又想,记起来有何稚,甘冲灵,谢长星、尹抗和江怀昙。
所以到底过去多久了呢?
不知道这些人还活着没。
然后舒迢灯御剑飞到了轮回盘那边,她已经很熟悉这东西的转动了,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有兴趣了解它,因为她想从中找到故人。
或者确认一下他们还没来。
第114章 竹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