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往日鲜衣怒马的世家子弟,一夕之间沦落为最下等的伶人。从云端坠入泥里的落差,那滋味,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
寂静的秋夜里,孔昀佳在冷硬的床板上翻来覆去,一丝睡意也无。
每个少年郎君都有为爱冲动,为情神伤的精神。孔昀佳也不例外,自从杨氏大房被卷入谋逆之后,他再也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多活着一天,就仿佛捡了极大的便宜。
本来已经厌了这世间,麻木的苟活着,不如痛快死去。
可他遇见了双双。
在教坊一同度过了抱团取暖的日子,他便再也割舍不下她。
纵使她游走在多个男人之间,身份并不简单,心思也不纯粹。
可他爱上了她。没有理由。
他太需要温暖了。
一点点,哪怕被一点点如同爱意的情感包裹,他就像是重新有了灵魂一般。
他进了裴府,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她。
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再次见面,是在裴家二郎主设的酒宴上,他在台上表演,虽戴着面具,可还是一眼看到坐在下首的她。
她抱着五弦螺钿琵琶,慢抬娇眼,云髻高挽。嘈嘈切切,席上的男人,没有人在听琵琶,都在看她。
他演着演着,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滞住了。停在那里,忘了下一段要表演什么。
台下人起哄,裴府的奴才高声嚷着让他下去。
终于,双双朝他看了过来。
她飞快眨了下眼,认出他了吗?应当是没有,他自嘲。双双依旧是玉臂高抬,言笑晏晏的样子。
醉酒的卫国公一直在双双身上流连,孔昀佳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睛。
“各位,听奴家再奏一曲《六幺》可好?”
“《六幺》虽好,不及娘子你细腰窈窕。”席上有做客的中年男子露出醉态,吐出调戏之语。
他身上的血液都冷了,双双是为自己解围。她浑不在意似的,睨了那男人一眼,轻揉慢捻,声声如诉。
弦歌台的伶人师傅急的从后面拽他,“昀佳,今日怎么回事?莫扰了各位郎主的兴致。”
他轻斥,“快下去!”
他像个提线木偶般失落,被扯了下去,台上台下歌声管弦依旧。
后来他听说双双成了卫国公的侍妾,国公对她宠爱异常。
他无能为力,痛恨自己还不如脚下踩的泥,只能一次次买醉。
他没有了家,也失去了心爱之人。
这样混沌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双双竟主动来找了他!
脱口便是,“你帮我去办一件事,我要让裴珩的大女儿死。”
他的喜悦还没张嘴便散了,不解道,“你何苦要害一个孩子。”
双双哀求他,“滕王让我一定要把控住裴珩,不论是人还是心。为今之计,只有生下他的子嗣,我才能在这偌大的府上站稳脚跟。你知道么,是那个恶毒的三娘子让他把我送给了裴琮。我能怎么办?我每和他亲热一回,都恶心的想吐!”
“别说了,别说了!”孔昀佳脸色苍白,他道,“我去,你需要我怎么做,都告诉我。”
贺双双这才勾起了唇角,抚摸着孔昀佳的俊秀的侧脸,在他耳畔低语道,“只要你……”
三娘子没死,还把他找到了。
&nb
棋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