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匪夷所思者众,谢兰致亲手将所目睹宫变一事载入史书。
晏汝错在文延帝垂危的当日问她:“谢大人爱自由还是爱官权?”
谢兰致答非所问:“以当下为重才好。”
晏汝错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眼里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扑朔迷离,“当下吗?那便是在你我一念之间,如今不选,往后就再无选择的可能,这辈子,只能抉择一次。”
“你怎知我无往后?一次也好数次也罢,我有这么一条命便就是用来闯荡的。”谢兰致转身离开时,隐约听见晏汝错低声道了句:“多谢。”
她仅是稍作停顿,低眸时已明白何意,“温家,是忠烈满门,不该沉冤至此,如今虞相锒铛入狱,晏大人可要将心思都放在你户部的差事上。”
晏汝错双手骤然握紧腕上的长串,眼角微微泛红,不自然将眼珠转向别处,弯唇释然轻笑。
这天云蒸霞蔚、浮翠流丹,谢兰致也见到了文延帝最后一面。
文延帝身子平直僵硬的躺在龙榻上,面上沟壑纵横,双眼看向床上的龙雕时是那样不舍......
“虞长盛......伏法了吗?”这是文延帝见到谢兰致的第一句话。
“回陛下,皆已认罪伏法。”
文延帝勉强动了动嘴角,“可惜你回来的晚了......晚了......”
“陛下的任何吩咐对微臣而言都不晚。”
“呵呵呵......朕糊涂,朕从前......与谢缘有心生嫌隙,如今与你......又有隔阂,朕注定是将谢家越推越远......朕糊涂啊.....”文延帝说起来有些激动,胸脯剧烈起伏着。
谢兰致赶紧将一旁锦匣里的药丸喂给他。
可文延帝却猛地将药丸吐出,喝道:“一个两个都见不得朕好,就连朕的儿子也是!”
“陛下切莫大动肝火,您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众望所归,天子好则天下安。”谢兰致替他掖了被子,不着痕迹的将方才吐出的那粒药丸藏进袖子。
文延帝刚缓和了情绪,祁蕴便神态自若的从殿外走进,“父皇觉得药丸难以下咽,儿臣特换了药汤来。”
“朕说了任何人未经传召不许打扰,你......你还敢进来。”文延帝瞪着眼睛随着祁蕴移动目光。
谢兰致默默起身站到一旁,皇上见着太子恨不得举刀砍人的模样若叫人看了去,岂不是窥探到了皇家秘辛。
只是皇上对祁蕴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突然?
“他们如今,更听太子的话。”祁蕴身段高挑板正,一袭黑袍银绣立于龙榻前,偌大的黑影笼罩在龙榻上的文延帝,压迫感令人深感窒息。
“混账...你也要造反吗?”文延帝伸出手,直指祁蕴。
“儿臣不是造反,是寻仇。”祁蕴眼中微微猩红,那种呼之欲出的兴奋和疯狂叫人?得慌。
恍惚间,文延似乎看见了梁?S质问他为何灭单渠国的那副模样,也是这样几近疯狂的忍耐,却又恨不得饮汝之血的恨意。
“听说儿臣与母亲长的极像,父皇看见儿臣时可会心生惊惧?”祁蕴直勾勾的对上文延帝的目光,掌中的那碗汤药碗身差点便要四分五裂。
文延帝冷哼一声,“朕这辈子杀伐无数,惊惧之感早已忘却。”
祁蕴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弯下身子,舀了一勺汤药递到文延帝嘴边,“是吗?那还请父皇好好养病,至于身后之事,儿臣绝不懈怠。”
拾陆 翻天覆地(3/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