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人措辞冠冕堂皇,归根究底,你晏汝错究竟奉过谁的命?”
凛冬的风吹在身上如把把小刀往肉里扎,谢兰致脸上那道口子吹得硬了,跟结痂似的,额间与鬓边的发丝挣脱着仿佛要抽出头皮,可不管这风吹得再怎么张狂,也无法让人忽视她眼底此刻露骨的审视。
谢兰致是久在官场的,但不是什么矜娇的笔墨嘴刀,她在大理寺与刑部审讯过形形色色的犯人,细枝末节的神态已经嵌入肉体记忆。
晏汝错也的确是看的心里发怵,不过随即便能不动声色的微笑道:“谢大人许久不闻窗外事,不知世事变化莫测倒也情有可原。”说着做了请的手势,先请谢兰致入了宫门。
迈出步子的那一刻,谢兰致又抬眉看了他一眼,勾唇道:“世事变化莫测终也抵不过人心多端灵巧,晏大人的审时度势是我远不能及的。”
“云随风动,择木而栖,不过是适者生存的手段罢了。”他停顿一会儿,凑近谢兰致低声:“况且,在下自认不如谢大人慧眼识珠,总归是想尽办法分一杯羹而已。”
“在你我的立场上,从来都不相同。晏大人籍籍无名的前半生可是钻了这法网之下的好一个空子,我竟如今才发觉。”谢兰致万万想不到他这副羸弱的身子竟能在盛京城掀起惊天骇浪,“晏大人可知因果报应终有时,安有亡魂可安息?”
耳边的疾风簌簌过,高处灯笼的挂钩间隐约有摩擦刺啦声伴着她轻声细语的一句话,欲明欲暗的长阶上连影子都在不安分的晃动,金砖倒檐上的雕龙高高睥睨着满是诡谲的夜晚。
晏汝错貌似是被风迷了眼,手上紧紧拽住了长串,正面迎上谢兰致的目光,挑衅似的反问:“谢兰致,难道你以为自己会往生西方极乐吗?佛祖普度至纯至善之人,你又凭何善终?别说什么为了天下大义、百姓安康,权力至高者都在忙着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早就忘了什么人伦纲常。无辜枉死的哪一个不是你们官场角逐的手段,敢做,就该被发指。”
正好待他说完这话时,两人已止步于“大明宫”仨字的牌匾之下,各自默契的整理了衣冠,不再提起方才的言论。
进了大明宫内,铺面席卷而来一大股暖流,方才冻僵的关节一下便活络起来,明亮的光线有些扎眼,往前一拐角到了善淳殿。
马上便有眼尖儿的小公公高声喊道:“内阁首辅、户部尚书到——”
谢兰致解下披风交给小宫婢,大步迈进高槛。
善淳殿本就是奢华之最,加之皇后高坐便更显富贵。
谢兰致目不斜视,但余光仍能瞥见高坐旁的另外一人,但是并未看真切,但总觉得他似乎高壮不少,也难怪,西域人生来健硕高大威风凛凛。
比起谢兰致隐晦的探知,祁蕴则是在她进来那一刻便定睛直视打量,一眼便可见她侧脸上的上的划痕,加上谢兰致两颊显而易见的消瘦了,这更叫他没来由的发愁。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兰致,数月之别,兰致规矩还是这样好。”虞皇后慈祥之态确有国母风范。
“微臣数月不见娘娘,娘娘风姿更甚,叫微臣拜服。”
皇后闻言,脸上笑容微不可察的凝固住,“本宫心系大岐国本,如今将要年初四海觐见,自然不能失了我朝体面。倒是谢大人多日不见踪影,陛下病危竟能适时出现,当真是料事如神。”
皇后不说还好,此时提起,谢兰致不着痕迹的微瞪了祁蕴一眼。
仅此一眼,祁蕴有些心虚,故作随意替她开脱道:“谢大人远去沿海秘密查证盐税可还顺利?”
谢兰致冲他微微一笑:“劳太子殿下记挂,实在是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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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 翻天覆地(2/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