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芦苇荡的沙沙声,似乎是被风吹的狠了,那样柔软的身段竟也能碰撞出堪堪兵刃交锋的刺耳感。
谢兰致紧随着怀澄从低矮的甬道中勉强探出身子,刚冒出头便被长势吓人的芦苇划破了脸,但她只是轻轻擦去刚冒出的血珠,迫不及待地快跑出去。
被软禁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双腿的倦怠在顷刻间弥散,她可以自由的去任何地方,任意的被风推搡着踉跄。
“大人小心些,这些芦苇在后山疯长,有些还能将人绊倒,属下在不远处已经备好了马车。”怀澄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小心护在她身后。
“怀澄,若是被圈的久了,再迈开步子的力气是不会被绊倒的。”她听自己这话不禁笑出了声,“有可能是厚积薄发。”
谢兰致笑得很灿烂,仿佛是喜获新生的愉悦。
但怀澄却看的心里发酸,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也不再叮嘱她慢些,只是亦步亦趋的紧跟着,默默的陪伴。
肃山远在京郊未经开垦,不同于盛京城内那样的奢靡喧闹,一切都是最自然的模样。
谢兰致走了一会儿,驻足仰望天边,惊喜感慨道:“难怪盛京看不见,原来星星都躲在这儿。”
这里被漫天的繁星占据着,甚至不留出一丝空隙。
“走吧怀澄,我想回去了,爹一定很担心。”她心中眷恋,但还是干脆的收回目光。
“放心吧大人。”怀澄快走几步到她身边,“属下瞒得很好,连皇后都不知道您的去处。”
说这话时他还有些得意,显然是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直到上了马车,谢兰致才淡淡开口道:“你早知我在琅园。”
怀澄驾着马车的身形一滞,心中咒骂自己得意忘形。
“太子殿下是何时与你密谋的?条件又是什么?”
“我......”怀澄不敢回头,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落在后背那两道凛冽的目光。
他家大人和太子殿下真真是他接触过最阴晴莫测的两人。
明明方才还是小姑娘一般的烂漫,转瞬间就变了脸。
谢兰致不以为然,拢了拢刚披上的大氅,“你不如实招来我也自有办法知道。”
怀澄目不斜视,不由自主的握紧缰绳,试图让车轱辘声掩盖自己的声音,“大人,太子殿下是考虑周全的。”
“看来你们已经相当交情不错了。”谢兰致随口一说,听不出来喜怒。
怀澄吸了吸鼻子,“是为着大人好的事,属下义不容辞。”
他向后看去,谢兰致靠在车门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眉眼间仍是淡淡的略有些疲态,看起来貌似事不关己。
“太子殿下九月出征前便找过属下,殿下说了许多,权衡了许多利弊......属下觉得殿下考虑妥当,便应下了,琅园被保保护的极好,大人待在那儿会比属下在身边保护的更好。”怀澄说着说着逐渐没了底气,声音夹杂在肃山的呼啸风中被吹化了。
到底无妨,谢兰致一字不差的全听进去了。
 
拾肆 翻天覆地(1/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