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殿内暖气肆意,飘在薄夜眼前仿佛浮起一层水雾。
对面的女子,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唯有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再找不到丝毫情意。
只有浅淡的笑意,徐徐泛出来,却是看不明白那笑的含义。
自己的手举在半空中,武则天抬手轻轻握住,甚至有轻细的抚摸。
薄夜看清两人之间诡异的动作的瞬间,第一反应便是要抽回手,那只染过沈府满门鲜血的手,凭什么再碰触?
可是心中生顿,反应过于激烈,必定惹她怀疑。
心思百转千回,却也不过一个刹那。
棋子落地,落在地上清脆地一声响,连带着弹跳的震动声都清晰入耳。
薄夜连忙跪下,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抽了开来,磕头大声道:“微臣失态,请陛下降罪。”
武则天手中一空,看看满盘皆乱的棋局,再扫眼略有紧张的薄夜。
突地一笑,道:“平身,是朕看到爱卿的手,有些失态才是。”
“微臣的手常年浸在草药中,干黄不堪入目,且因捣药老茧厚重,有伤圣体,请陛下降罪!”
薄夜跪在地上不曾起身,他的手只是比一般男子略小,若纤细还勉强搭衬,可娇嫩?
任是谁只需看眼便不会用个词,更不将它握在手里。
那么武则天言语动作,是何意?
“爱卿莫要紧张,是朕一时迷糊。”武则天温和笑着,起身便打算扶薄夜起来。
薄夜急忙避开她的手,自己起身站在一边,垂首等着吩咐。
武则天看薄夜眼,眼眸中意味不明,自己坐回去,慢慢将棋子放在棋盒内,退下棋盘,轻声道:“诊脉。”
薄夜拿出随身带着的脉枕,放在小桌上,还未开始探脉便听武则天又道:“爱卿拜邀月为师之前,为何方人氏?”
“臣幼时生过场大病,除却自己名讳,往事皆不记得,只知道醒来时与神都众多乞丐一起,因此估计自己在病前也是乞丐。”薄夜垂首回答,讲述既成事实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为何会想到学医?”武则天没有摆出帝王的架子,反倒好似普通人之间的聊天般好奇问道。
“臣见过太多人死于重病,臣也是在病中捡回命,望学医可自保,可医人。”薄夜见武则天已经将手放在脉枕上,伸出只手捏住脉门。
“原来如此……”武则天一声轻笑,突然想起什么似地。
道:“半月后冬至,宫中大庆,张昌宗我已释放,只是这些日子他身子太弱,对苏御医看诊不满,昨日特地找朕点名要你去看诊,这几日随苏御医去看看便是。
薄夜放下拿脉的收,拱手道:“臣领命,陛下脉象无异,只是过于疲累,需好生歇息。”
武则天颔首,挥手示意他退下。
薄夜走出殿外,一阵凉风让心绪清明许多,张昌宗这就被释放了?
还要他特地去看诊,为何?
武则天对他的百般纵容,中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上次在陆长生那里套话,未果,那么,去套张昌宗的话?
薄夜长叹口气,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想套的话,如今的张昌之,不是萧何。
回到太医院,邀月已经离开,薄夜打盆水来洗脸,借着烛光细细看水中倒影,这张脸在宫中长相算得上清秀。
平日也不收拾自己,而且刻意让自己变丑,不会招人喜爱。
可武则天今日这番试探的意图太过明显,莫不是自己何时举止不当?
薄夜将今日两次与武则天相处时自己的行为举止前后想几次,没有找到头绪,拧着眉头倒掉水,明日问邀月是否有能让女性抵抗的药水。
从小窗探出脑袋,薄夜看看邀月的房间,是前殿八间房里其中一间。
从小窗外刚好可以看见侧面的扇窗,烛光未灭,邀月好似坐在桌前,在窗上投下斜长的身影,一动不动。
薄夜只是看眼便关上窗,躺下睡去,未曾发现,那烛光,一亮便是整宿。
翌日晌午,薄夜随苏芒去给邺国公看诊,苏芒显然不满薄夜的插入,临走前狠狠瞪眼,接着便不理不顾径自向前走。
薄夜也不在意,无需别人刻意对自己好,也不在意别人刻意对自己不好,只要不阻着自己的路,悉听尊便。
如今后宫之中,张昌宗又被受宠,也难怪武则天会放他出来,看来床上功夫好也是一种对自身的保护伞。
薄夜随着苏芒入殿,刚刚进去便见一个茶杯扔过来,砸在地上一声脆响。
好在反应及时,险险躲过,苏芒则没有那般幸运,滚烫的茶水洒身,恨不得马上把官服扒下身来才是。
想喊疼又喊不出来,憋着又着实难受,只有一个劲拉开衣服扇抖,随即张昌宗一声厉喝,险些吓走他半个魂。
“苏御医!见了本官,连行礼都免了,陛下莫不是给过个特权?”
苏芒回头,发现薄夜早就老实跪在地上,再想想连日以来张昌宗对自己的刁难,连忙跪在地上行个大礼,大声参拜道:“臣参见邺国公!”
“滚进来!”
苏芒闻言,不敢起身,跪在地上挪着膝盖直到张昌宗榻前,磕头道:“臣苏芒替邺国公诊脉。”
张昌宗躺在榻上,帷幔后只看到个模糊的身影,一声不屑地轻笑飘出来:“来诊脉?诊得出什么来么?前几日开始本官浑身不适,也未见有好转,御医到底是拿什么俸禄的?”
“微臣该死!请邺国公责罚!”苏芒只有个劲在地上磕头,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邺国公。
以前还好好的,自从邺国公被打入冷宫后再出来,邺国公便有事没事针对自己,莫不是性子好斗,缺斗的对象便找上自己?
又听邺国公轻笑,挑起纱幔,眼神锐利,盯着苏芒道:“责罚当然是免不了。”
苏芒浑身一个哆嗦,本来是官场的客套话,可邺国公么,再加上打量自己的眼神,让人浑身颤栗,忙磕头道:“邺国公恕罪!邺国公恕罪!”
“看苏御医身袍子,哎,都湿透。”张昌宗干脆坐直身子,示意旁边的丫鬟替他拉开帷幔,续道:“苏御医还是赶紧脱下来,以免染风寒的好。”
苏芒脸色大变,众目睽睽之下让他脱袍子,日后还有何颜面在宫中行走?不停磕头道:“微臣体贱,烦劳邺国公操心!”
“不介意啊。”张昌宗挑眉,将苏芒上下打
第36章 诬陷冷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