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了车。
赵曦白的视线在车内逡巡一圈,突然看到放在季梳雨另一侧的一整套画具,有些奇怪的询问:“晏之哥,你不是早就不用这牌子的了吗?怎么又买了一整套?”
“那个……”季梳雨清了清嗓子,底气不足的说道,“这是我的。”
“……哦。”赵曦白点了点头,复杂的光芒从季梳雨身上扫过。
不知道为什么,季梳雨此刻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挪开了视线,往车窗外看去。
三人都不是聒噪的性格,一路非常安静的抵达了目的地,吃完午饭又回到画廊,季梳雨将自己的画具搬下来,听到赵曦白嚷着要让宋晏之陪她出去走走,宋晏之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跟着赵曦白一同出去,离开之前,赵曦白给季梳雨抛来一个似是耀武扬威的眼神,季梳雨看得甚是好笑。
这么久过去了,赵曦白对自己的讨厌还真是一点没变——只不过现在变得更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罢了。
季梳雨在画廊里走了一遭便有些无聊起来,看着不远处的整套画具,她索性架起了画架,铺好画纸,做好十足的准备。
实际上思绪万千尽在心头浮动,季梳雨却不知该从何落笔。
距离上一次画水彩已经很远了,更何况是从前那种画风,季梳雨的干燥的笔尖在画纸上停留了许久,迟迟未曾动笔。
只是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暗香浮动,月色冷幽之下,宋晏之颀长的身影孑然而立,宛如已在那处等了千年万年。
任由时光穿梭,自岿然不动。
那一瞬间,她是无法遏制的心动。
季梳雨眼神微微一动,突然动了笔。
赵曦白所谓的逛逛其实就是在四周买买衣服和包包,宋晏之逛得甚是不耐烦,但两家世交,倘若他真的放任赵曦白不管,回去之后不知道会被自己爸妈念叨成什么样,想也能想到措辞,诸如“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就让人家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之类的。
烦不胜烦。
赵曦白兴许是终于察觉到宋晏之的脸色不对,大发慈悲的说:“晏之哥,我们去找个咖啡馆喝杯咖啡吧,我也有些累了。”
事实上她一点也不累,女人逛街时的战斗力不同一般,哪是那么容易累的。
宋晏之自然不知道对方的弯弯绕绕,平常平铺直叙的开口道:“我要回画廊去看看。”
说着宋晏之转身就走。
赵曦白叫了他一声,忙跟上步伐:“那我也跟你一起吧……”赵曦白追上宋晏之,穿着高跟鞋有些跟不住对方,但她用力的迈开大步,侧眼看着宋晏之,状似无意,“晏之哥,你很担心梳雨吗?”
宋晏之的步伐不动声色微微一顿,语气清淡:“我是担心我的画廊。”
赵曦白这才扬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不用担心啦,画廊里那么多工人负责施工,怎么会出问题。你就是什么事情都想要做到尽善尽美,这样活着多累。”
“你没事就回去。”宋晏之语气已有些不耐烦了。
赵曦白向来是个很会顺杆子爬也很会借台阶下的人,听到这句话便晓得宋晏之今儿个是绝对不乐意再陪自己了,她叹了口气,只能道:“好吧,既然晏之哥不想陪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晏之这才回头看她一眼:“再见。”
赵曦白心里气得牙痒痒,甚至很想再跟去画廊看看,但她实在不敢破坏自己在宋晏之心中的形象,只能勉强笑着点头:“拜拜。”
宋晏之转身离开,蓦地松了口气。
夕阳已至,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下班高峰期的城市中心回荡着喇叭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更叫得人心头一片烦躁。
但出乎宋晏之意料的是,季梳雨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竟能很认真,也很安静的作画,仿若万物喧嚣尽被她抛诸脑后,与她无关一板。
橘黄色的光影在她的身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侧脸氤氲在光线之中的小小绒毛在这一刻似乎也变了颜色,精致的鼻尖上带着汗珠儿,眉头微微皱着,似乎陷入了什么难境。
宋晏之就好像突然看到了那个在记忆之中鲜活已久的季梳雨。
宋晏之放缓步伐,逐渐靠近对方,看到那张画纸上的色彩俨然已有雏形,和从前她的画风竟是有了极其微妙的区别。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上的差距,兴许季梳雨自己都很难捕捉到。
但宋晏之却轻易看了出来。
并且,他觉得眼下这一幅,恐怕算得上是季梳雨画画这么多年以来,最出众的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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