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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已经是躲不过了,索性实话实说,只酝酿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六年前……我父亲去世后,我过得挺不好的,但那时手里还有些家产,不至于穷困潦倒,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一定要跟季家争锋相对,似乎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总而言之,我被绑架了。”
      “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你也知道,那时候小遵总跟我待在一起,他发现我不见了之后就拼命找我,来救我……他也挺傻的,怕我被威胁生命,连警察都不敢叫,自己一个人就来了。”季梳雨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她又一次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潮湿阴暗的小房间,耳边甚至能听到水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不时有溅开的很小的水滴落在她的身上,冰凉刺骨。
      世界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明,直至鲜红的血液混合着肉体上已经破碎得零零散散的衣服碎片,一大片的红色就在视线之中散开来,连视角盲区都是满的。
      季梳雨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直至一双温热的手突然盖住她的手背,季梳雨睁开眼,对上宋晏之那双永远淡定的双眸,她像是瞬间从那种窒息般的过去中挣脱出来,又重获新生。
      季梳雨抿着唇笑了笑,继续说道:“他一个人来的,跟绑架我的人打了起来,那些人有刀也有棍,我想上去帮他,可是没有办法,我的手脚都被捆住了,他都快死了,头被狠砸了好多次,手骨折,腿也被扎了数刀——”
      季梳雨想,即便是那个时候,林子遵还是拼了命的护着她。
      季梳雨深吸了一口气:“在那之前我捡到了一个手机,打了110——不过警察赶到的时候林子遵也快不行了,他的脑补受了重创,重度脑震荡,颅内淤血,血块很大,反正挺多专业词汇的,我也听不懂,结果就是他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年。”
      “就这样。”
      季梳雨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她颓丧的捂住自己的双眼,将汹涌的泪意狠狠的咽下去。
      她不愿在人前泄露半分自己的脆弱。
      宋晏之久未出声,顿了顿才道:“为什么不联系他的家人?”
      季梳雨看着他,说道:“他母亲出国了,联系不上。”
      宋晏之皱了皱眉:“除了母亲呢?还有其他家人吗?”
      “没有,”季梳雨摇了摇头,“总而言之,我一直照顾他。现在可以开车门了吧,宋先生?”
      宋晏之双眼暗沉,就这般沉默的看了她半晌,季梳雨与他直视,表情里看不出丝毫端倪,宋晏之别无他法,只好又摁了一下钥匙,季梳雨终于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外的味道比车上好闻了不少,季梳雨觉得整个人如获新生一般,深吸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来,挥了挥手:“那我进去了。”
      “季梳雨。”宋晏之突然迈开大长腿,也跟着下了车,他颀长的身影站在车边,影子在地上落着,安静的与他的身形融合在一起。
      季梳雨奇怪的回过头。
      宋晏之说:“我没有觉得现在的你嫌恶、讨厌、恶心。”
      那一瞬间,有属于夜晚的凉风从身上拂过,带着温柔的气息,将季梳雨身体轻轻的包裹起来,然后一瞬间毛孔舒展似的。
      像是春天的柳芽抽了条,夏天的蝉鸣声突然停下,她站在那里,与他不过隔了一步之遥,四目相对,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一切都温柔得不像话。
      季梳雨脸微微泛着红,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沉默良久,方才意识到此刻的气氛旖旎而尴尬,季梳雨终于局促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干笑着开口道:“宋先生现在也会解释了呀。”
      宋晏之收回视线:“不过是实话实说。”
      “那就谢谢宋先生的实话实说咯。”季梳雨耸肩,“不管怎么说,你给了我灰色人生一道彩色的光,让我不至于难过得一点都活不下去。”
      “有这么惨吗?”宋晏之皱了皱眉,眸中似有担心。
      季梳雨又好笑又感动,最终扬了扬手:“逗你玩的。我先走了……”
      “明天见。”最后她说。
      宋晏之于是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温柔的风带走他嗓子里很轻的三个字,像是一瞬间落地生根发芽一般,茁壮生长着。
      “明天见。”
      能有一个人,盼着明天与他见面,那该是多么莫大的荣幸啊。

自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