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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咚咚咚!”
      大门明明大开着,偏有人敲打着,这到底是驸马府,安素抬眼想要看看这无理的人是何人,却对上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发未梳,脸未洗,脸上还有一道长着新肉的疤痕。
      她与陈碧书紧紧是几日不见,两人仿佛已有几十年未见一般沧桑,短短时间内,她失去了亲人,仓促娶亲救命;他失去了心上人,爱人另娶他人。两人的眼睛里都早已经没有了少年气,原来人真的可以一夜成熟。
      安素冷笑了一声,“不知陈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陈碧书看着安素满脸的嘲讽,心如刀割,他假装上吊骗取下人开门,爬树逃出来只为见她一面。可是到了,却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万般委屈说不出口,他的的确确没有去救她,在她四面楚歌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可他不想那样的,他说出来,她会信吗?
      “来喝喜酒的。”他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
      安素纹丝未动,坐在原地看着他说:“陈公子是否有眼疾未医,我没有办酒席,曾家血仇未报,如何欢畅痛饮,请您打道回府吧!”
      “那日……”他想要解释,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安素就站起来,扭头走了。
      “送客!”
      安素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就走了过来,让陈碧书出去。陈碧书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继而拂袖离去。
      安素不想再提起那日,就是那日,她曾家被人灭门,陈家和曾家一直敌对,灭掉曾家,陈家是最大的受益者。也许陈碧书不知道这些事,若他知晓,也不会那日带她出去,让她躲过一劫。但是陈家是曾家血案最有嫌疑的对象,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不会和陈家再有任何瓜葛,自此,她走她的阳关道,陈碧书走他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府邸的走廊都被红绸子包裹着,她慢慢走着,走到了新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而进。
      芷汀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听见开门的声音,手掌拽着红绸子的力道紧了紧。
      安素走到床边,拿起床边的秤杆,掀开了长公主的盖头。
      芷汀抬头看着安素,伸出左手挡住了脸上的胎记说道:“我是不是很丑?”
      芷汀因为出嫁,脸上化了艳妆,五官突出,眉间还用丹砂花了牡丹花纹,大红色的妆容和红色的胎记竟然相得益彰,倒让人觉得那胎记是故意画上去的。
      安素伸手摸了她的脸说:“好看。”
      芷汀愣了一下,紧接着坦然笑着说:“妆都被你蹭掉了。”
      她的手指抚摸芷汀的脸的时候,忽觉一阵凉意,她皱着眉头说:“怎的这般凉,可是冻着了?”
      说着,两只手都抬起来捂她的脸。
      “方才出宫,恍然发现自己做了天大的主,出了一身冷汗罢了。”芷汀说着。
      安素知道她说的是嫁给自己这件事,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苦了你了。”
      “不过,纵然是天大的主,也是我自己的身子,我愿意嫁给谁就是嫁给谁,与其嫁给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还不如不嫁。不就是搭伴儿过日子嘛,找个称心如意的已是不容易,在乎旁的作甚。”芷汀认真地说道,她是真心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的。
      安素低头看着芷汀说:“只是若是皇上知道你嫁了个女子,说不定会诛我九族。对了,有一事我一直不解,你用了什么法子让圣上火速将你嫁给我?”
      芷汀狡黠一笑,“我谎称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且最近身子不适,总觉得困和乏累,他怕我真的有喜,丢了皇家的脸,就把我匆匆嫁给你了。再说,不受宠的公主总会送出去和亲,受宠的要亲自挑选良配,我处于两者之间,碍于母后遗嘱,他对于我一向是心存怜惜,自然是听我的。”
      “那……到时候没有孩子怎么办?”安素傻呵呵地问道。
      “我只是说困,没有说怀孕了,可他们到底以为是破了身子,必须要嫁了。”芷汀说着。
      长公主为了她竟然不在乎清白名声,执意相嫁,人家的议论也不管,她扭身坐在她的旁边,屁股不知道坐在了什么上,硌得生疼,她一下子就弹了起来。芷汀从她坐的地方拿出了一个核桃说道:“习俗,被子里放核桃和花生和桂圆,祝咱们早生贵子、和和美美。”
      “你起来,我看看有多少。”
      安素一掀被,被子下面密密麻麻放了一堆。她几下捡起所有坚果放到盘子里,然后拖鞋躺在上面说:“这下舒服许多了。”
      芷汀见她躺在上面,也把头发上的珠钗取了,脱去外衣,躺了上去,“真的挺舒服的。你知道吗?我在宫中,从来不敢这么放肆地直接扑到床上,宫中规矩又多又杂,稍有不注意就会被指责。身为长公主,我不能带头行无规矩之事,也不愿和她们争些什么,所以向来都是中规中矩。这是最难的,既不能冒头,又不能太落后。我一天天地不能做自己,总是盼望着长大出嫁,想着嫁了人就好了。可长大后,看见年幼送去和亲的妹妹哭着喊着不想离开家,却被父皇呵斥,我突然觉得不能随着自己心意嫁人是件很可悲的事情,不如小时候什么都不懂。”
      安素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说:“以后你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做你自己,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任你把这个屋子的顶拆了都可以。我也算孤家寡人一个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
      芷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笑着说:“这床还真是舒服啊!”
      “没有以前曾府的床舒服。”安素失落地说道。
      芷汀伸手揽过安素说:“没事了,有我在,你一定会重整曾家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让旁人觉得你无心恋政,到时候我帮你谋个官职,你就可以伺机回击了。”
      她说的话和清秋如出一辙,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安素觉得出奇地安心。她有预感,这两个人一定会帮自己重新把曾家撑起来。
      她点点头,往她怀里钻了钻,这几天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了,她闭上眼睛,渐渐入眠。
      许久,芷汀见她睡着了,慢慢抽身,想要去关灯,却发现她压着了自己的袖子。她从头上拔出最后束发的簪子,用锋利的簪子尖划过大红的嫁衣,衣袖一下子就断了,自始至终,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起身走到桌子前,发现桌子果盘下压着了一本春宫图。她拿起来,翻了几页,红着脸放下了,摇了摇头,扔到了一边,这书半点用处都没有。
      她吹灭蜡烛,回到床上,放下帘子,躺在安素旁边,盖上了绣花被。她侧身看着安素安眠的样子,又翻身平躺,觉得自己真算是可以做自己,有个伴儿了,她会帮她争回原本属于曾家的一切。

成亲[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