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就怕学生们乱用职权,进入书院后,所有下人全都遣散回去,学生的包裹也要经过大家仔细检查,不能带任何害人之物,毕竟学生都是各个大人的心头肉,一个都不能出事。
分正衣冠、行拜师礼、净手净心、朱砂启智等几个环节后,书院就正式分配宿舍。按理说书院应该按照学生父亲的派别分寝,陈家党派的人一个大院,曾家派系一个大院,可是偏偏学院更讲究平衡之道,反其道而行之,非得一个陈系和一个曾系那么分,这样是为了更好地为皇上尽力,不能真的为了针对而针对。
这样的结果就是曾安素和陈碧书一个寝房。
本来和男子合寝就已经很让安素头疼了,结果还安排陈碧书和她合寝,这要是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定会去告状,做事一定要万般小心了。
锦城书院的学生住所是由前朝皇帝的秀女坊改造的,所以格局和以前的秀女坊一模一样。两排青瓦房相对而立,院落中央是一个大水缸,上面飘着几朵梅花。除却这个大水缸稍稍有那么一丝丝诗情画意之外,整个院落和都城里的大杂院没有任何区别。
每间青瓦房里住两个学生,房内的两侧都是红木床榻,上面摆放着绣花大被,枕头内芯是荞麦的,中间一个大桌案,四个六角方凳,房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一切从简。这都是皇上亲自嘱咐,书院刻意为之的,一切都埋着小心思。就例如独放一张桌案这个点子,就是为了两个人一起做功课,若是两张桌案,那合寝的主意不就白出了。
试问能到锦城书院学习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出身高贵?哪个不是家里长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心头肉?这些公子哥一进房门,看见里面简陋的设置,个个心里都不情愿得很,想回家还不行,出宫没有令牌,只能等着放秋假。秋假还要等半年,只能忍着,这就是皇上的用意,逼得你吃苦耐劳,所有的大家子弟都是这么训练出来的,不吃点苦,怎么成为人上人?
安素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在书童的引领下,进入自己的寝房,到达寝房后,书童就离去了。此时,陈碧书还没有到,整间寝房只有安素一人,她心想陈碧书马上到,自己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最有利的地形。
她的眼睛左右快速转动,斟酌了一下,选择了靠右的一边。右边靠窗,通风好,她把包裹往最右边的床榻上一扔,就正式“落户”右边了。
她打开包裹里,把包裹里的东西往外拿,准备拜访其他同学。这时候,陈碧书也进来了。
陈碧书一进房,就看见坐在右边床榻上整理包裹的安素了。今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的气儿还未消,他开口说道:“真是冤家,竟然和你分在了一个房里!”
安素刚想还嘴,忽而想起祖父的话,还是不要招惹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装作没听见一样,接着整理自己的东西。
陈碧书走到左侧,看着自己的床榻,皱着眉头抱怨说道:“床榻这般窄小不说,还这么硬,枕头也不是玉制的,这怎么睡啊!”
安素已经整理完了,她坐在床榻上,看着对面那个从进门嘴皮子就没有停下来的陈家大少爷,叹了口气,嘟囔着说:“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咣!”
一声锣响后,紧接着就是中气十足的男声:“午时开饭,饭前各位公子可以在书院的范围内自由活动!”
此时正是巳时,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中间这个时间足以学生把锦城书院逛个明白。院落里其他学生已经开始结伴同行,出去认路了,“安之”作为曾家大公子,许多公子向她发起邀约,一同逛逛书院,可是安素心里盘算的是去找清和,因此一一婉拒了。
她走出青瓦房,想去武学那边找清和,可是这书院的道路弯弯曲曲,她走着走着就迷糊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了。早知道就和人一同走了,她心里慌得很,人一害怕,脑海里就会浮现更可怕的东西。她越想越害怕,开始瞎走,路越走越偏,最后把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
安素心里急得不行,眼泪都要出来了,就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发现身侧宫墙上有一扇木门。她轻轻一推,木门竟然开了。
木门内是个大院落,里面种满了梅花,最南角一隅站了两人,后面的人提着一个坛子,前面的人手中持一小碟,正在伸手掐花。
二人听见推门声,不约而同朝她看来,安素正对上前面那人的目光。那人一双清澈的眸子,双瞳剪水般温和,莫名给人一种安心感,温润如玉大抵就是用来形容这种人的。
安素心里慌得不行,半天说不出话来。
“公子,可是迷了路?”
她红着脸点头,男子看出她的窘迫,说道:“无事,这书院大得吓人,初次来会迷路也是自然。可是锦城书院的新生?”
“正是,公子从何看出?”安素抬眼瞧他,疑惑地问道。
男子笑着说:“地形不熟悉,自然只能是生人,身上的衣服又是上好的衣料所织,一般人用不起,再加上这个时间只有锦城书院招新,所以你一定是某个大臣的公子,来锦城书院学习。”
“公子当真聪慧,是否每年都有新生迷路至此?”安素问道。
男子笑了笑,摇摇头,“不,仅有你一人。”
听到他那么说,安素的脸红得更厉害了,男子说:“公子不用脸红,他们没有迷路至此,是不代表没迷路,只是没有像公子一样走到我寝宫门口而已。”
“寝宫?你怎么会在皇宫里有寝宫?在皇宫有寝宫的男人,难不成你是皇上!”安素说着就要跪下,男子赶紧抓住安素的胳膊,笑着说:“公子也太着急了,我不是皇上!我只是被囚禁在此的异国质子而已,公子怕是迷路乱闯,没看见‘禁地二字,进来了罢了。”
安素看着他,心里明亮了不少。进宫前,祖父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随便乱闯禁地,自己方才一着急全都忘了,“在下打扰了,我马上离开,不敢惊扰了质子。”
说着,安素就要往外走。刚走几步,想起来自己就是迷路到这里的,只好窘迫地回头,正好看见男子落寞的表情。她想起祖父说过皇宫关押着延国的质子木清秋,一出生就被送到了晟国当质子,被困在皇宫,不见天日。
虽能在皇宫里随意走动,可这皇宫才多么大点啊,他心里定是寂寥无比的。想到这里,安素心里涌上来一阵阵心疼,她回头说道:“敢问质子可否一同前行,我不太熟悉路。”
木清秋眼里闪过一丝欢喜,将手中碟子里的梅花一倾,倒入坛子后,把碟子交给身后人说道:“一弦,你在这里候着我,我亲自送公子回去。”
一弦点点头,提着坛子进了屋。清秋走到安素身侧说:“走吧,就让我送公子回去。”
“你不要‘公子公子地叫了,叫我安之就行,我在这书院也憋得不行,以后可以常来找你玩吗?”安素说道。
“正中下怀,我方才采摘了不少梅花,过几日混着我珍藏的夏天采的睡莲上的露水做一碟‘飘香十里给你
温润公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