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不明不白地疏远我!”
她本已经劝了自己千万遍,不与病患计较,可是一想到那日他呢喃的梦中人,阿紫,她的心就如针扎一般。
风初满抬起头望着他的眼,两双眸子在夜色中幽深对视,半晌,她出声:“阿紫是谁?”
他好像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身躯一震,脸色在黑夜中瞧不清楚,想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他喉头微动,一句话都没挤出来。
风初满心中更凉,又道:“多年前我便听你在嘴边说过这个名字,果然,她就是你心心念念挂在心头的人!怪不得听你在梦里都喊着她,念着她。黎言之,这么多年来,你心里都是她对不对!而我,不过是她的替身!”
“阿满,你误会了。”
“误会?黎言之事到如今你还说误会?若只是误会你又怎会在梦里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和她很像,所以你才刻意接近我的?”
她狠狠地推了他,却被他双臂箍地更紧,她声音有些喑哑,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说出这番话。
“你和她一点都不像,她欢脱地像只鸟,你文静如兰,你们不一样。”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问你一句,这么多年,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半分位置?”
“阿满,只有你。我这颗心,自始至终全是你。”
“那阿紫呢?你又怎么解释?”
“关于阿紫……我现在不能说,你只需记得,我都是为了你好,我不会害你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希望你过得好。”
“你出去!”
“阿满,外面冷。”
“滚!”
她又往他怀中靠了靠,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她是个不老实的,一会儿靠一靠,一会便挠挠头,只闻得????的声音,到了半夜两人都未合眼。
她扑闪扑闪这眼眸,在夜里尤为清亮,她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就被温热封住……
黎言之再也顾不得其他,俯身覆上,将那些顾虑统统抛之脑后,再无人能挡住他的执着,每一处的摸索都是这十几年阴暗中苦苦支撑的相思不忘。
次日,天光大亮,他已不在枕边。她感到肢体微微不适,抬起酸疼的胳膊,想到昨夜……他们竟坦诚相待到如此地步……
风初满脸色大红,将头又埋入被子中,暗暗咒骂自己,“风初满,你真真是个禽兽。”
如同易老的诊断一般,葛老头的诊断与其并无二致。
周身经脉严重受损,五脏六腑皆已千疮百孔……
“你小子是得罪了多少人,身上竟然中了不下百种剧毒,更叫老头惊讶的是你竟还活着!这……这简直闻所未闻……”
风初满虽已听易老简单阐述过他的病症,却不曾想,竟然严重到此等地步!不下百种剧毒,五脏六腑千疮百孔……她到如今才发现,自己与他相识数载,却对他一无所知!
她不知他曾叫楚聂,不知他身负重伤,不知他经受何种、何种不堪回首的过往。
风初满满腹疑惑,无处消解,只觉脑中混沌一片,定神问道:“两位先生可有解法?”
葛元清和易天行相视一眼,面目虽已苍老,眸中清明仍在,都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风初满急急道:“难道两位都无计可施吗?世人皆道二位医中圣手,一定还是有办法的对不对?”她伸手分别揪着二人的衣袖,突然想到梨落,“梨落!梨落她不也活过来了吗?葛先生,您能让她死而复生,也能治好他对不对?”
赤峰同四煞齐齐跪下求道:“求两位老先生救我家主子,赤峰愿意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这……”葛老无奈道,“丫头,梨落能死而复生可是以命换命,得不偿失啊!”
风初满急急道:“只要能救他一命,阿满愿意以命换命!”所幸她也是没有几天好活了,若能换他安康,倒也划算!
黎言之心中大动,“阿满!”她竟愿以命换命!
“我等亦愿以命换命!”赤峰等人亦是应和道。
“可惜啊,你们即便愿意以命换命,只怕也是有心无力,梨落能死而复生是不仅是有人为她续命,倾尽一身骨血,沦为魅影。关键……有瞳魅之功,可这世间再无第二个瞳魅。更何况梨落也算不上活人,成为瞳魅宿主,不老不死的存活,从此不识酸甜苦辣之味,不辨绚烂七彩之色。”葛老缓缓问道,“我且问你,你甘愿为他续命,可是想他这般活着?”
这般活着,与死人何异。人活着,不就是身感万物,心感千情,恰恰是生老病死,方能体味这浮生之味。她又怎能让他从一个深渊跃入另一个深渊……
她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败下阵来。
“若这般活着,有何生趣?”黎言之咳嗽几声,原本苍白的脸色粘上几分不正常的红色,“咳咳……在下残躯病体劳烦两位先生费心了,我自知时日无多,此番前来也只是心存一丝妄念,强人所难罢了!”他瞧着风初满有些发颤紧握的双手,不着声色的握住,“既已知无力回天,你们也莫要伤怀,世间万物皆有消湮之日,岂知于我而言这何尝不是解脱呢……”他声音轻飘飘的,似乎生与死与他而言,不如指尖一抹尘灰的分量。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风初满的手不敢松懈半分,也不敢再添加半分力度,他害怕自己忍不住泄露的心慌和不舍。他不曾想自己竟也有心慌的一日。
风初满声音有些哽塞:“黎言之……别说了、别说了……”
“主子!”
易老思虑半天,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或许……也并非全然无计可施……”
赤峰疾呼道:“易先生,您难道还有其他方法?”
黎言之按捺住性子,问道:“不知先生这是何意?”
易老道:“你们可听过琉璃花?”
葛老急急答道:“你说的是世间流传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琉璃花?”
“正是!”
赤峰凝眉,“这不是世间谣传吗?这琉璃花究竟有没有,我们无从得知啊!”
是啊,世间有琉璃花的传说,却还没听谁真正见过这花,所以有没有尚无从定论,便是有,幽幽世间,又从何处去寻。这办法,形如虚设。
葛老解了腰间的老酒狠狠灌了一口,再不言语,只是看着众人颓丧,嘴边欲言又止,终究是低叹一声。
众人也是沉默默然。
风初满怔怔出神,琉璃花……又是琉璃花,或许旁人不知,可是她身为紫阳山弟子却是知晓,师傅曾说过琉璃花,紫阳山世代守着此花,可是她也未能有幸一见。这琉璃花按道理应该在紫阳山由师傅守着,可是师傅如今音渺茫,又如何去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师傅的消失,或许正与这琉璃花有莫大的联系,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回到几年前她四处寻找师傅踪迹的时刻。
风初满凝眉,道:“不论是真是假,总得尽力一试!”
赤峰道:“风姑娘说的对,我等这就出发去为主子寻来。”
葛老扯出一丝苦笑:“谈何容易,老头我去了那么多地方,都从未见过此花,你们这般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此花生长在极寒之处,花叶几乎透明,摘下便死,极难成活,想要救人性命,必须得是活着的。”
葛老头说着又喝了一口酒,面色愈发凝重起来,道:“想救人性命,哪有那么简单,这琉璃花得连根种在心口,与心脏相连,流于血肉之中,寄生人体。因这物是极寒之物,初时会手脚冰凉,稍有不慎,宿主便会冻死!只有极少数能活下来,但也是生不如死!”
黎言之皱了皱眉,道:“那这样救人生死之间,又有何益,平白遭罪!”
“呵呵,所以百年前有位医者琢磨出了一个法子,可以消解琉璃花之上的寒性,不仅可以救人性命,而且可以随着琉璃花一同存活,寿命远在常人之上。”
风初满好奇道:“远在常人之上?那琉璃花能活多少呢?”
“谁知道呢?我老头又用过琉璃花,哪里知道能活多久,估摸着几百岁吧!”葛老靠在竹藤椅上动了动白眉。
“那岂不是老妖怪了?”风初满低声道。“怪不得琉璃花引起了无尽的厮杀。”
黎言之亦是道:“这样的宝物必然引起人的贪念。”他转头继续问道,“那方才前辈所说的消解琉璃花上的寒性,前辈可知是什么法子!”
葛老问这个,脸色倏地更难看,带了一丝怒意,“说到这个法子,就更是泯灭人性了!”
易老急急道:“什么法子?”
“换心!”葛老拿着酒葫芦的指节有些发白,面色更是怒气不掩。
易天行同为行医之人,葛老虽然回答地言简意赅,别人或许没懂,他却懂了,面色发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莫不是叫上一个琉璃花寄主的心脏移给病患?”
风初满怒道:“那岂不是残害一条性命!”
第71章 琉璃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