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一营副营长)对魏金钢主动放弃即将到手的三等功感到难以理解,对他说:“立功虽然是给你个人,但也是奖给你们排全体人员的,是对你们排做出贡献的肯定,只不过你魏金钢是集中代表,这个功不授予你,应该属于谁呢?”魏金钢说:“我推荐高顶占同志作为授予三等功的候选人。”刚一讲完,大家一片哗然。他们认为,既然授予魏金钢三等功最合适不过,如果授予他人,宁可废掉此名额,也没必要授予条件不很符合的人员,这是原则问题。有的说:“你魏金钢是谁呀,说不要就不要,还有没有组织观念?”还有的说:“你想推荐谁就是谁吗?你把连队当成啥了?是酱油铺么——只听你一个人的。”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指导员说:“高顶占同志无论能力还是工作成绩,表现都是响当当的,他协助魏金钢同志完成演习任务,作出很大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这一点毫无疑问。可是,立功的名额只有两个,何况也不能将名额都集中到一个排呀。奖励是为了激励后进,表彰先进,因此奖励的对象应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接着,指导员继续说:“如果魏金钢同志除外,我们不能‘瘸子里面拔将军,随便凑合一个名额,这样有损我们二团的声誉。”多数人的意见还是认为推荐魏金钢比较合适。魏金钢对保留个人意见非常坚决,谁的话也听不进去,非推荐高顶占不可。有的同志劝诫他说:“魏金钢,你这样做是在对抗组织!”魏金钢对此毫不在意,他说:“保留意见是我的权利,我要争取到底!”各位客官,魏金钢一句“争取到底”,让连长(一营副营长)、指导员心里有点“打鼓”。会后他们合计,如果把魏金钢推选上,他个人向指挥部反映情况,兴许会造成不良影响;若不推魏金钢,其他排真没有条件过硬的同志,说白了,就是魏金钢在这个群体里太突出、太优秀,如同鹤立鸡群——光彩夺目,使其他同志黯然失色了。最后,他们俩商定,仍然按照会议讨论的意见上报,但同时将魏金钢同志的个人意见一并反映上去。逐级报到指挥部,听了他们的汇报后,指挥部领导没有急于表态,而是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传统教育课:在革命战争年代,物资极度匮乏,条件异常艰难,我们的先辈们高风亮节,他们给别的同志让一块馍、一口饭、一壶水,有的把自己的一条被褥剪下一半让给别人,有的首长把自己骑的马呀骡子呀让给别人,有的在战斗中把撤离的机会让给别人……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别人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而自己就会少一分。我们有这样的队伍,还愁不打胜仗吗?还愁革命不成功吗?革命胜利后,生活变好了,但他们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无私精神仍在,有的让房子,有的让车子,有的让荣誉,有的让职位……连长(一营副营长)、指导员等同志听了,思想一下子明朗了许多,和指挥部领导相比,更觉得汗颜无比,在处理具体问题上,为什么没有考虑到一这层呢?魏金钢同志让荣誉怎么会让出问题了呢?他不仅没做错,而且应值得肯定、表扬。连长(一营副营长)、指导员向指挥部领导说:“魏金钢同志主动将三等功让给其他同志是对先辈们无私精神的传承,我们应教育引导官兵向他学习。”指挥部领导说:“至于推荐别的同志,你们要认真研究。”连长(一营副营长)、指导员只好回到连队,细致地做通了大家的工作,将高顶占作为推荐对象报了上去。
高顶占做梦不会想到,天上掉下的馅饼果然会砸到自己头上。如同过去的穷小子被抛下的红绣球砸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有一点大家都能明显地看出来,高顶占比以前更勤快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把装备擦得几乎脱了漆,但仍像着了魔一般,不停地擦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只有让自己比别人多付出一些劳动才可安慰他“受之无愧”的心。既便回到老连队,他甚至“变本加厉”,分内分外都是一个样,只要他能做的,只要看得见的,他都乐于去干,人送称号“高雷锋”,不仅叫起来朗朗上口,而且普及到全连乃至全营内外,以致他的本名却被人逐渐淡忘。既然叫“高雷锋”,就应有学雷锋的实际行动。雷锋不是喜欢写日记吗?于是,他专门买了一个非常精致的硬皮本,开始每天记日记,可是他不得法,日记是一个脑力劳动,每天费心劳神地把所思所想变成一行行工整的文字,这活干起来不如烧锅炉轻松。一个本子记了十几页,便锁在抽屉里,再也没拿出来过。烧锅炉,对!烧锅炉——“高雷锋”未曾想过这会和自己结下深深的缘分,而且让他第二次中了红绣球。话说是这样的:营部有一个给全营官兵供应热水的锅炉,但热水供应经常不及时。“高雷锋”知道后,每天早上提前起床,替营部负责烧锅炉的同志将炉内封好的炭火捅开,再加上新煤炭,并把炉内的火烧旺起来,这些工作做完,早上的起床号才刚刚吹响。“高雷锋”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好事,天长日久被大家口口相传,墙内开花墙外香,机灵的政治处将他的事迹加工整理成典型材料一级一级上报。第二年,“高雷锋”同志,不,是高顶占同志被评为“学雷锋标兵”,而且授予单位的级别不是一般的高。这时,高顶占所做的一切,周围的同志才从心里佩服——他能将这些别人平时看不在眼里的小事日复一日地做起来,境界是无私的、高尚的。
演习结束,魏金钢回到连队没几天,张南军从家乡省城到部队看望他。两人相见,格外亲切。魏金钢问:“恁么远,专程过来的吗?”张南军说:“倒不是专程过来,只是路过这里。”魏金钢问:“何干?”原来张南军随学校考察团,到西部某省实习调研,所到城市距离部队驻地半天车程,他干脆请假来此一趟。张南军说:“听说你在部队搞得不错,顺风顺水的。”魏金钢说:“别人只看到辉煌的一面,怎能会知道背后的艰辛。”张南军笑了笑说:“无论多大挫折,你总能挺过来的,现在结果好就行。”魏金钢无奈地笑了一笑说:“结果无所谓好,也所谓坏,只是按部就班地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盯着魏金钢上下打量了一通:见他面色黝黑而略显沧桑,眼神沉着坚毅,透出淡淡的忧郁,比起入伍前,他显然成熟持重了很多,或许经历了磨练,少年懵懂而莽撞的青涩感毫无踪迹,示人以强大气场,似乎是一种责任、力量。张南军说:“将来如何打算?”魏金钢问:“你是指的哪些方面?”张南军说:“明知故问吧,你自己认为呢?”魏金钢苦笑了几声,半天没有说话,张南军也不好打破沉默,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相互都在等着对方冲破心理最后的防线。魏金钢首先开口说:“你从她那里给我带来啥消息?”张南军说:“没啥消息,人家就为了你一句话,一直在点灯熬油一般地等你。”魏金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老夫聊发少年狂。一句没有结果的话,让美娅整整等了三年,我对不住她呀。”张南军说:“你别拽文弄词,李美娅问你说的话还算不算。”魏金钢心情复杂,一时难以正面回答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现在的境况还不足以兑现三年前那句许诺,他更没有勇气冒然下了结论,让他和李美娅从此割断丝丝连连的念想,但自己又已负人家,心里如翻江倒海般搅腾,神色哀伤,眼里噙着泪,低头不敢正视。张南军见他无语,知道他心中难过,于是劝慰他说:“金钢,不要自责,你们二人走到这一步,都不是你俩的错,上天捉弄人呀。”魏金钢说:“我怨不得人,是我自己把痴情于我的人置于千里之
第三十二章 许诺的三年期限已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