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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他如同一只粗劣的陶皿[2/2页]

天国相依 丰华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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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水莲听此噩耗,当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按照家乡的风俗,由于她尚未过门,去部队料理未婚夫的后事,没让她参加。可怜的韩水莲,她一直在等啊,等啊,最终等来的却是未婚夫的一把骨灰,埋葬在家乡后山的公墓里,碑上刻着他的名字,其中还有证明他死的价值的俩字:烈士。自从她未婚夫牺牲后,韩水莲一直未从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来。父亲韩德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觉得女儿这个样子总不是办法,又托媒人给她介绍婆家。一两年过去了,没有一个让她中意的。
      一天在集市,韩德品碰上“神木匠”,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了几句,让他猛地记起了魏金钢。回家后,韩德品便将心中的思量说给老婆听,她老婆说:“论年龄,咱家水莲可能比这小伙子大一些,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韩德品说:“不去探一探,咋能知道。”她老婆仔细地想了一想说:“你先问问水莲吧,这孩子眼光独到,一般后生她看不上。”韩德品说:“你当娘的,闺女的事,应该你去问呀。”他老婆只好去问闺女意见。韩水莲一听母亲提到的这个人曾经给她做过嫁妆,而且还是一名军人,心里已有五六分喜欢。但她怯怯地轻声问:“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母亲脸上笑容舒展,懂得闺女的心思。她说:“让你爹去操持吧。”韩德品提上一箱杜康老窖来到“神木匠”家里,说明来意,请他做媒说亲。“神木匠”一看韩德品送来这么多酒,他笑哈哈地说:“魏石仓家的那小子,我看行。只要你们韩家不挑,我给你打保票,这亲准能说成。”韩德品说:“我闺女的未婚夫,是当兵的,在部队牺牲了。闺女眼光高,这一两年媒人踏破门槛,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她没一个中意的。闺女有几分喜欢魏家这小子,眼看闺女年龄大了,我们韩家没啥可挑的。”“神木匠”说:“魏家这小子上高中时和乡供销社李会计的大闺女私奔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把两家名声都搞得很不好,你老韩只要不忌讳这事,魏家人更不会有啥意见。”韩德品闷头抽了一会烟,神情有些黯然,他幽幽地说:“只要闺女能中意,我作家长的没有啥意见。”有了韩德品的这一句话,“神木匠”成功在胸,马不停蹄地骑上自行车便去魏石仓家。当魏石仓得知老韩家欲与魏家结亲,心中暗喜,他掩饰不住高兴,欢喜道:“表舅,韩姓是这一带的望族,且韩德品人不赖,在咱们十里八村算是一个人物。他主动提出与咱结亲,究竟看好咱家啥呢?”“神木匠”便一五一十地将实情相告。魏石仓默默地抽起烟,在心里盘算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大声说:“表舅,你给老韩送信吧,我们魏家同意这门亲事。”魏石仓老婆坐在一旁,她插话说:“那闺女多大岁数?”“神木匠”说:“比你们家小子还大三岁哩。”魏石仓老婆说:“这个岁数有点大。”“神木匠”接着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看这闺女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不但长得好看,且在小学当公办老师哩。要不是她以前的未婚夫死掉,还轮不上给你家提亲呐。”魏石仓老婆说:“那是,那是。我担心金钢这孩子……”未等老婆说完,魏石仓不耐烦地说:“你老娘们懂个鸟球?这亲事就这么定了。你不知道老韩家是啥人家?比咱家不知道强多少倍,况且金钢参军这事,韩德品帮了不少的忙。”“神木匠”含笑说:“石仓说的好有道理。老韩给闺女准备的嫁妆是一等一的好啊。我带着几个徒弟在他家做木匠活前后几个月哪。”魏石仓说:“好着哩,不论从哪方面算,咱家都不吃亏。”在魏金钢毫不知情下,与韩水莲的姻缘就这样被家长“订”下来了。魏石仓让弟弟铁钢给金钢写信,把与韩家结亲的事告诉了他。然而,过了一段时间,魏金钢在信中只字不提这事,似乎结不结亲与他毫无干系。魏石仓大怒,又写信指责金钢翅膀变硬了,不听父母话了,骂他不孝……魏金钢回信还劝父母不要动气,但仍对结亲之事未置可否。魏石仓的确感到纳闷,他怀疑铁钢是不是在信中做了手脚,没按照他的意志如实去写。这一次他让小女儿帮着写信,小女儿最和父母贴心,既听话又乖巧,不会欺骗他。让他失望的是,魏金钢的回信中压根没有和韩家结亲的只言片语。魏石仓虽认得几个字,但读信还相当费力。于是,他拿着儿子的回信,找到村里的会计——他的发小,从头至尾将信念了多遍,连个“韩”字也没有。老会计问他为啥把信念了一遍又一遍,魏石仓收起信,一言不发地返回家里。老婆见他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没精打彩地坐在门槛上只顾抽烟,忙问是咋回事。魏石仓唉声叹气说:“咱拍了胸膛应了老韩家的这门亲事,如果金钢不同意,咱魏家怎么向人家交待呢?”老婆问:“孩子在信里还没说同不同意?”魏石仓说:“老会计总不能骗我吧,信里一个字都不提和老韩家结亲的事。小闺女是恁听话的孩子,我说啥她肯定会写啥。金钢这臭小子究竟为啥就不回应这事呢?”老婆说:“兴许这孩子不中意。他和李会计的大闺女是不是还没了断呀?”魏石仓说:“咋还能不断呢?金钢咋去参的军——你不知道吗?金钢在供销社就是因为和她闹翻了,才找了老韩去参的军。”老婆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金钢不会再和她有啥瓜葛。我知道自己孩子的脾气——不走回头路。”魏石仓沉思了半天,他对老婆说:“金钢不提结亲这事有点蹊跷,孩子兴许有啥作难的地方。”老婆说:“再等等,先别逼孩子表态。”从“神木匠”第一次说亲,一晃几个月过去,韩德品未等到魏石仓捎来他儿子的半点口信。韩德品又向老婆提起说:“过去了恁长时间,魏家人为啥没个回音呢?”韩德品老婆说:“这事不能马虎,你去问一问‘神木匠吧,咱不能误了闺女的终身大事。”韩德品立即动身,来到“神木匠”家里。“神木匠”说:“我一时疏忽,还没来得及问魏石仓他儿子啥意见,按他的脾气,能做得了儿子的主。”韩德品说:“你出出主意,接下来该咋办?”“神木匠”挠了挠头说:“改日咱们带上你家闺女去魏家一趟,你看如何?”韩德品点头。
      韩德品两口子选了一个日子和“神木匠”一起,带着水莲到了魏家。魏石仓两口子一看到水灵灵的韩水莲,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笑容满面,端茶倒水,热情非常。大人们在聊些家常,韩水莲在屋内自顾自地四处观看。一面墙上贴满了魏金钢在部队获得的喜报、奖状,还有嘉奖、立功等证书靠墙立在桌上。韩水莲心想,他才当兵两三年时间,荣获恁么多荣誉,实在不简单。墙上挂着两个大镜框,里面的相片错落有致,其中魏金钢穿军装的一张六寸相片引起韩水莲的特别注意。她凝视着,眼前逐渐模糊,相片慢慢变成她死去的未婚夫,是那样分明,面带微笑,款款向她走来,依然英俊帅气,高高大大……她忍不住想和他说话,忽然又从眼前消失。韩水莲心里一惊,眼前发黑,几乎晕厥,用手捂住胸口,不动声响地原处坐着。想起未婚夫短暂一生,着实令人痛惜,心底竟涌出一阵阵凄凉之感,不知不觉眼眶里湿润起来。魏金钢母亲的目光在韩水莲一进门就没有离开过她,起初看到韩水莲瞧相片时不住地愣神,一会儿又发现她脸色有点难看,看样子身体似乎有点不舒服。魏金钢母亲马上靠近她,关切地嘘长问短。韩水莲说:“只是心口有点疼,不要紧的。”魏金钢母亲连忙递过一杯水,拉着她的手,说着体贴入微的话。两家相见之后,魏石仓又让人写信告诉魏金钢,不管他答不答应这门亲事,作为父亲已经替他做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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