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在朱胜文的怀里不断反抗着,哭着,闹着,?婉的心都揪起来了:“皇上!把太初交给臣妾吧!臣妾一定好好管教她!”
一直到连云宫,宫人见朱胜文将太初抗在怀里,?婉急碎的步子跟在后面,俱不敢言。
见太初哭得咳嗽不断,朱胜文才让?婉夺过去,她抱着太初哄着:“太初乖,太初不哭。皇上不要动怒,臣妾一定不会再让太初使性子的。”
朱胜文呵呵一笑:“谁要太初改性子了?朕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做朕的女儿。”
这一次,连?婉都懵了:“皇上?”
朱胜文看了看太初,太初像是讨厌他之极,躲在?婉的怀抱里连头也不抬。
“小家伙!”朱胜文拍了拍太初的小后背,也不管她懂不懂,就教育道,“朕这个做父皇的,总不会亏待你。但太德是你哥哥,你这样使性子,难怪淑贵妃心里不痛快了。”
但凡为人父母的,总是最喜欢像自己的孩子。
朱胜文也不例外。
?婉抱着太初:“皇上既然心疼太初,也不必一路凶着来。”
“朕这么做,是为了太初好。”朱胜文道,“总不能让淑贵妃觉得太德吃大亏了。”
太初的整张脸都哭得红彤彤,还不断抽噎着,?婉只觉得喉咙里堵着,难以言语。
纵然明白他所谓的苦衷,但是先前的嫌隙与隔阂又怎么会轻易释怀?
也是为着这个孩子,她才会低下头,拔下一身的刺,面对朱胜文。
她可以配合朱胜文,完成共同的谋略,但是两颗心,怕是很难再在一起了。
亦或许,骄傲如他们,两颗心从未真正地交融过。
见太初熟睡了,朱胜文伸手去抱,?婉不肯,他低声不满:“朕可是她的父皇。”
?婉稍稍犹豫,才将太初小心翼翼地交到他怀里。
看着太初和?婉几乎如出一辙的模样,朱胜文刮了刮她的鼻子:“朕喜欢太初这孩子。”
?婉沉下心思:“臣妾替太初谢皇上的疼爱。”
她现在时刻保持一个妃子和一个母亲该有的仪态,这多少让朱胜文不自在。
怀念曾经的她,清冷的舒?婉,独一无二。
但是自从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冷战之后,自从她生下太初以后,曾经的她仿佛一去不复返了。
两人沉默半晌,?婉揖了揖身:“臣妾叫人把太初抱下去。”
奶娘进来从朱胜文手上抱走太初,朱胜文一直看着她离开,再回过身来,正好迎上?婉沉静的眸子。
两人都有刹那的无措,忙避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连云宫外面传来不间断的蝉鸣声,朱胜文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燥热。
?婉明白他觉得热了,忙问:“皇上觉得热吗?臣妾命人端一碗酸梅汤给皇上解解渴吧。”
她刚要走出去,朱胜文一把拉住她的手。
?婉顿时有种说不出地意味,回头看着朱胜文。
像是有千言万语,朱胜文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到了嘴边只变成生涩的一句:“朕一定要保你和太初的周全。”
见?婉眼底的讶异,他终是松开了她,淡笑:“酸梅汤也好,给朕端一碗来。”
?婉这才走出去吩咐宫人端来了酸梅汤。
酸梅汤一碗落肚,朱胜文才觉得浑身舒爽了很多,扭了扭脖子:“这天说热就热了,教人懒得动弹。”
?婉问:“皇上若是累了,不如在连云宫小憩一会?”
“也好,省的朕再回乾宁宫了。”说着,朱胜文站起来就往内殿走。
?婉睡得床榻上总是弥漫着属于她独特的淡淡的幽香,那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朱胜文睡得很熟络,也很安稳。
倒是?婉,见他睡着了,也不好躺上去歇着,一个人去了太初的寝殿。
她睡得恬静,小嘴儿紧抿着,叫人爱不释手。
整个连云宫,因天气炎热而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有几个宫人都开始睡意朦胧。
?婉也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靠在太初的摇篮床边,睡了过去。
太初醒来的时候,看见?婉靠在自己的床边,也不哭,也不闹,摇摇晃晃要从小床上站起来。
正巧,朱胜文走进来,看到太初醒了,忙将食指放在唇中央:“嘘。”
太初一下子愣了,呆呆地看着她。
朱胜文走到她边上,张开手,示意要抱她。
太初对他的印象显然不好,不理会他,看了看?婉,像是明白她在睡觉似的,又不敢去动她。
朱胜文招了招手指,悄声道:“来,父皇抱抱。”
太初又等了一会,见?婉仍是没动静,无奈地任由朱胜文抱走自己。
朱胜文不禁暗暗发笑。
太初虽说只有一岁出头,但她人小鬼大,鬼主意倒是不少。
“嗯……”太初滴溜溜的眼睛看到有蜻蜓停在一朵花上,立刻起了浓郁的兴致,“要……要……”
她只会简单的语言,但却会很好的利用起来发号施令。
朱胜文本想去捉蜻蜓,但等到他靠近,蜻蜓倏地一下走了。
“飞走了,抓不到了。”他佯装很遗憾的模样,抱着太初就要走。
可太初不干了,当即在他怀里瞪了瞪,用手指着蜻蜓飞去的方向:“嗯……飞!飞!嗯……”
她这是执意要朱胜文给自己捉到那蜻蜓了。
朱胜文看着蜻蜓飞走的方向,见它停在高高的宫墙上,太初忽然呵呵笑了,又示意他看过去,要他去捉。
“太初……太高了……”
太初显然很不满了,立刻哇的一声。
朱胜文立刻捂着她的嘴巴,看向里面,生怕吵醒?婉,哄着太初:“小祖宗,你等着,父皇这就给你去捉蜻蜓。”
这么一说,太初果然不闹了。
?婉醒来的时候,看到****上并没有太初的人影,奶娘也在一边支着脑袋熟睡了过去,心里一惊:“太初?”
连忙走出房间去寻找太初:“公主呢?公主人呢?”
原本几个昏昏欲睡的宫人都被她的声音惊醒了,茫然:“啊?公主?”
?婉喊了起来:“太初!太初!”
也没个回应。
走过长廊,她听见声音:“蜻蜓不吃花朵,喜欢吃虫子。太初认识虫子吗?”
继而传来太初咯咯咯的笑声。
她顺着声音寻觅过去,只见朱胜文抱着太初坐在膝上,两人逗玩着一只蜻蜓:“同样歇停在花朵上,太初你怎么就非让父皇去追蜻蜓而不是蝴蝶呢?”
又传来太初的笑声。
这一笑,?婉也跟着笑了。
朱胜文回头一看,此时他满头大汗,心情却是极好:“太初,母妃醒了呢。”
见到母妃,太初再也不要朱胜文抱着自己了,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似的:“娘……娘娘……”
口齿不清,音调混杂。
朱胜文见她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奔到?婉身边,更是抱得她紧了:“父皇累死累活给你捉了蜻蜓,你倒是一点都孝顺父皇,眼里只有你母妃么?”
太初不耐烦了,发出不满的声音。
?婉过去抱她在怀里:“太初和父皇玩得开不开心啊?”
朱胜文微微抱怨地说:“在你没来之前挺开心的,你一来她就不要朕这个父皇了。”
?婉呵呵一笑:“太初一直很怕生,现在愿意跟皇上一起玩耍,已经很不容易了。皇上总得给她点时间适应。”
“朕见她欺负太德的时候倒是不怕生的很嘛。”朱胜文意味深长一笑,“看来为了让太初适应朕这个父皇,今后朕得三天两头跑连云宫教育教育她。”
?婉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教育,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心想,让太初逐渐习惯有个父皇在身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几乎一整个下午,他都和太初黏在一起,逗着她,哄着她,极尽所能让她开心的笑。
太初难得玩得这么起劲,对朱胜文好感顿生,临走的时候,还招招手示意他别走。
朱胜文见她这般,不禁玩笑似的说:“嗯,到底是太初好,知道要留下父皇。你母妃可从来没这么热情过。”
傍晚霞光满天,?婉的脸瞬间也变得跟朝霞一样通红:“皇上可别当着太初的面说这些。”
朱胜文看了她一眼:“当着太初的面,朕从来都不说谎话,太初是吗?”
她肉鼓鼓的小手拉着朱胜文,不舍得让他走似的。
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朱胜文的心都融得像蜜糖一样,但他到底拿开了太初的小手:“太初乖,父皇明日再来看你。”
?婉站在连云宫的殿门口,抱着太初,一直目送着朱胜文的圣驾离去,渐渐消失在一片宫灯旖旎里。
她与太初,一直都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但是今天下午的相处时光,第一次让她有一种……家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趴在胸口的太初,这是她的血,她的肉,甚至是险些搭上命诞下的孩子。
说什么都要让太初好好地长大,至少不能像她一样,在没有体会到生命的快乐就开始去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满目疮痍。
此后朱胜文倒是几乎日日都来连云宫,美其名曰对太初进行教育,实际上却是陪着她胡闹。
在朱胜文的恣意宠溺下,太初倒是挺乐于接受他的,渐渐的开始会喊:“爹……爹爹……爹……”
一声一声,脆脆的声音,唤得朱胜文心都快化了。
有好几次,?婉在单独面对朱胜文的时候,都忍不住轻声抱怨:“皇上还说臣妾宠着太初,可如今看起来,倒是皇上自己宠得更多了。这样下去,太初还了得?”
“好不容易才让她接受了朕这个父皇,你难不成又要打破这样的关系吗?”朱胜文闲闲地道,“人家都巴不得朕多宠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你倒好,自己宠可以,朕宠就不行?”
“臣妾是担心太初将来长大了,养成骄奢的性格就不好了,会遭人厌地。”
朱胜文神色一凛:“朕的太初,谁敢厌恶她?”
“总有人的。”?婉低头刺着绣,“每个人,都有劫数的。”
她这么一说,朱胜文突然有种淡淡的感触,每个人,都有劫数。
他不知道他自己是否已经经历过劫数,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遇到了很久很久。
沉默须臾,他佯怪地说道:“没由来地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朕不爱听。”
?婉“噢”了一声,继续手头的活计。
第一百三十一章 爱女,爱屋及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