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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破晓(5)[1/2页]

晚晚 何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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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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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5)(大结局)
      他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六年前离开港城的前一晚。
      暴风雨将至,将天空堵得严丝合缝,一丝光都不透。远处深黑色的海浪卷起波云诡谲,在益发浓稠的黑夜中层层沸腾。
      犹记得,晚晚还小时,总喜欢在周六傍晚去警校栅栏那边等他放学。
      她巴掌大的一张娇俏小脸在栏杆之间若隐若现,他带着班里同学在操场跑圈经过,一抬眼,瞧见她了,她就怯怯地躲到一旁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踢着石子。
      又在他现身校门口的一瞬,她笑着对他说:
      “哥哥,我们回家吧。”
      从学校出来,绵绵夏日里,迎着晚风与她漫步在海堤。
      她一手拿着碗他买给她的绵绵冰,另只手捏着他衣角,把脚下的空木板踩得砰砰直响,然后抬起俏嫩的脸问他:
      “哥哥,这底下是海吗?”
      他说是。
      还说,如果一脚踩空,就会掉进海里,被海浪卷入黑洞一般的漩涡里。
      万劫不复。
      她被他刻意夸张的话吓得小脸发白,再也不敢蹦蹦跳跳,轻缓着步子,老实巴交地拽紧他的胳膊,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走一步,她见没危险才敢紧跟着向前。
      其实他没说,那底下只是砂石滩罢了。
      那时只会以这种方式捉弄她,可从离开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跌入了漆黑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再难翻身。
      沈知昼醒来是五天后。
      病房里的电视轮播着大毒枭林问江落网的新闻。
      港城的警察总署联合西南当地的刑警,以及协助过他们进行缉捕行动的国际刑警,还有国家禁毒委员会,各派了代表过来,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警方宣布,正式逮捕林问江。
      林槐在仓库附近中枪身亡。
      失踪了的林?l的通缉令,贴得铺天盖地。
      晚晚走进来,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本就开得不大的声音,在空气静默的一刻戛然而止。电视机屏幕随即漆黑一片,映出她有些愤怒的面容。
      满屋似乎只有点滴瓶中的药水滴入塑料管的声音。
      滴答滴答。
      偶尔还响起病床边仪器猝不及防发出的声响。
      可病床上躺着的男人,一呼一吸,丝丝缕缕,比这几乎细不可闻的动静,还要微妙细小。
      进错病房的小男孩悻悻地看了看眼前比他高出很多,容貌也成熟很多的大姐姐一眼,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了。
      晚晚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叹口气。
      她默然在房内站了很久,转头望向病床上的男人,走过去,将盛着热粥和熬的乌骨鸡汤的保温瓶放在一旁,搬来旁边的凳子坐在他的病床旁。
      胳膊支着脑袋,她怔着眼望着他,思绪一时滞空,小声地说:“刚才电视里放的,你听到了吗?”
      “坏蛋都被抓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醒来啊?”
      “沈知昼,天亮了。”
      他依然无动于衷。
      整个人苍白得如同一张揉皱了的纸。面色比被消毒水洗到发白的被单还要触目惊心。
      像是随意被丢弃在这里,无人问津。
      她静静地拉过他的手,拇指摩挲过他手背淡青色的血管。
      鲜活的,却也苍白。
      仿佛下一刻,期间的血液便不再流淌,跳跃的脉搏也会归于平静。
      他在这里躺了五天五夜。
      五天,能做很多的事。
      伯母回来了,他没见到。
      她去大学报到了,他没见到。
      林问江落网的消息铺天盖地,他没见到。
      窗外天空历经白昼黑夜,绽出曙光破晓,亮了一次又一次,他没见到。
      她握住他手的力道不由地加重,想确认他还是有温度的,想弄疼他。
      他最好暴跳如雷地起来吼她——
      虽然,他从来不曾对她发过脾气。
      可是没有。
      她伏低了头,趴在他手边,额头抵住他手背。
      温热的。
      手边桌上的鸡汤和白粥凉了一次又一次,她却还坚持往来带,因为不确定他喜欢喝什么,医生还说他昏迷醒来的话,只能吃一些流食,她嘱咐许凌薇剁鸡肉的时候剁得碎一些。
      她怕他吃不下。
      而不是,怕他再也吃不了。
      她咬着牙,忍住眼泪。
      不能哭,绝不能哭。
      她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一哭就要他哄的小姑娘了。
      她要坚强。
      他什么都能忍,她怎么能连眼泪都忍不下?
      牙关越咬越紧,她心思愈发惴惴难安,情不自禁手上用了力量,直到听到了一声犹如低吟的吸气声——
      “……”
      她惊异地抬起头。
      男人躺在床上,被纱布裹住只露出下半部分的眉峰一扫,眼角微垂,黑眸睨下来,疲惫地凝视着她。
      她心口一坠,差点尖叫出声。
      可他更需要安静,她不能扰他养病,连连用另一只手捂住嘴,眼底噙着不断涌出的眼泪,近乎吸气一样低声问:
      “……你醒了?”
      头部受过伤的部位昏沉沉的,纱布仿佛把他所有的意识都捆绑住了。
      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到神志逐渐清明,正一点一点,一丝一丝,从纱布的孔隙之间发散而出。
      抽丝剥茧。
      他强撑着身体,喉结一滚,定定瞧着她惊喜与谨慎并存的表情,扯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无奈地笑了笑,垂眸看她:
      “你劲儿这么大,是个鬼都疼醒了。”
      她深深吸气,赶紧松开了他的手。
      五天没进食,依靠生理盐水维持生命体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手背的骨峰也益发嶙峋。
      她指甲印儿把他的手都掐出了与手背血管颜色相仿的淡青色。
      “对不起……”她小声地说,揉了揉他手背,抚平那伤痕。
      他没答,静静侧头,看着窗外暖融融的光。
      一片和煦。
      正午日头正烈,晃得他都有些睁不开眼。
      真不习惯。
      他的神经仿佛慢了半拍了似的,甚至还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枪,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滑稽,这才回头看着她,淡声回应:
      “你对不起什么。”
      她老实说:“弄疼你了。”
      “我不疼。”他目光掠过她脸颊,看了看她耳朵,下意识地问,“你呢,疼吗?”
      “……嗯?”她睁了睁眼,满是疑惑。
      “耳朵。”
      她还记得那天爆炸发生之时,他最先想到的是捂住她的耳朵。
      她左耳耳膜本就脆弱,医生当年就说,如果再遭受重大刺激,可能真的会穿孔失聪。
      她眼里不自禁又溢出潮气,静静摇头,咬着唇说:“不……”
      然后又问他:“你干嘛那天捂我耳朵……你是因为飞出去时没抱头,才受伤的……”
      “我害怕,你会忘了我。”他苦笑,“更害怕你什么也听不见。”
      “听不见?”
      “听不见我说喜欢你。”
      她的脸颊立马腾起炙意。
      半晌,他勾了勾唇,轻笑着问:“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略微有些疲倦的笑意,出现在他苍白的脸孔上,透着更深的疲态。
      她看他如此虚弱的模样,心中一恸,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沈知昼。”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她一抬头,见他眼眸泛着光,脸颊就有些热。她微微侧开眸,不好意思地将头低下,跟着糯糯地唤了声:
      “知昼哥哥。”
      半天却没反应。
      她不觉心中惴惴,瞧着他又闭上了眼,睡在那里,无声无息的,犹如这五日来那般一样。
      她瞬间慌了神。
      以为刚才他醒来是她的幻象,着急地推了推他胳膊,看他手背还隐隐泛着她掐过的指痕,才敢确认。
      然后着急地问:“那我是谁?你别不说话啊——沈知昼,你有没有忘了我……”
      “你不是,”他眼皮微掀

第 62 章 破晓(5)[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