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的脚步很快,他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回头问刘槐:“你还能找到干净点的衣服吗?要七套,快点。”
刘槐稍一迟疑,但马上就说:“能!”他知道这是为这些女生们准备的衣服。刘昭也明白,这个命令实在是为难他。刚才汉人营他已经巡视过了,士兵们的衣物破旧不堪,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的,哪里还能找到干净的替换衣裳呢。但他得让这七个女生换下装,混成汉人营士兵的模样才不会引起外人注意,不然这几个女生实在太扎眼了,早晚要引来麻烦。
很快刘槐就把七套士兵衣服送到将军营帐。刚才女生们在里面说的话,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但却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出来了,这几个女人对刘将军很重要。他在心里也暗暗发了誓,自己也要护卫她们到底。
刘槐是个能干人,办事很有效率。遵照刘昭的命令,他已经把伤兵们全都安置到营帐里了,死伤的兄弟们那么多,现在空余的营帐还很多。他把伤兵们分成轻伤区和重伤区。又调了十来个小兵,因为他们实在太瘦小,连盔甲的重量都负不起,根本无法上战场,只能负责在伤员区巡逻,一旦有意外立即通知他。
大棘城里的汉人营士兵,本来就是从各地抓捕来的乞活人,他们原本互不相识,但在历次残酷的共同作战中,已经培养成了生死兄弟情。在这个世界上,胡人根本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亲人早就生死相隔,为他们伤心流泪的也只有身边这些弟兄了。
看到营里伤兵们悲惨无助的状态,刘槐也感同身受。当刘槐看到刘昭带着王神医、谢神医,身后还跟着七个护理人员走进伤员区时,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苍天护佑!刘将军带神医来了,给了兄弟们活命的机会!”
七个女生在将军营帐里换好装,又清洗了脸和手,这才分成二组准备开始护理工作了。四个跟随王一宁先到轻伤区;三个跟随谢谦到重伤区。
谢谦现在压力山大,他之前已经见到骨头外露,缺手断脚的士兵,但这个时代没有消毒设备,也没有消炎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把握帮到他们。但一走进重伤区,看着这些伤残士兵冲着他投来乞求的目光,他就被一种巨大的责任感驱使着,心里想着,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这些可怜人。
陈一帆、萧敬儿、李婉晴是主动要求进重伤区的。她们分别是女生中年龄最大和最小、性格最沉稳的三个人。
现在已经是初夏天气,士兵们全都躺在草席上,大多面色灰败奄奄一息。他们的衣服脏到了极点,衣服上的鲜血早就凝结成块,再加上呕吐物、大小便混了一身,只见成群的苍蝇在营帐里飞来飞去。这里弥漫着一股恶臭,人就算是站在营帐门口,也会被气味熏得人直想呕吐。
三个女生有点犹豫,萧敬儿第一个勇敢地走进去。她看到一个特别瘦小的士兵,双眼微闭。她刚一凑上前去,就被他抓住了衣摆。女生们穿着男兵的衣服,每一件都宽宽大大,正好掩饰住她们的女性特征。但她们干净柔和脸庞,还是一眼就会让人认出是女人。
“妈妈,痛——”这是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士兵,三天前,他的右腿被砍了一刀,骨头已经断了,血也流干了,现在这条腿只剩一点皮肉连着,全部发黑了,苍蝇在上面嗡嗡地飞。
谢谦赶紧上前来,翻开他的眼皮,又俯身听了听他的心跳,再摸了摸他的脉搏,面色凝重:“晚了,他的伤实在太重了——”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是赶紧检查下一位吧。”
萧敬儿却不忍心离开。她轻轻握住这个小兵的手,这是一只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的手,上面沾满血痂和尘土,现在这只手已经无力地垂下了。
“好弟弟——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萧敬儿的眼泪滚滚落下来。
站在一旁巡视的小兵,赶紧招呼人来把死去的士兵搬走。
李婉晴的眼里同样蓄着泪花,但当她看到谢谦正费力地托起一个士兵断了的手臂,想把断骨接正,她立刻想起自己的职责,手里这卷绷带还是谢谦他们带来的,她得小心使用,千万别浪费了。
陈一帆找来了二根木棍,可以当作固定支架。她岁数大一点到底稳沉一些,很快,她就拿起姐姐的派头来,把帐外巡逻的小兵们使唤得团团转:找剪刀来、找木棍、快来抬人、寻艾草、苍术、藿香、菖蒲、白芷、蒲公英、莨菪子或是乌头。
艾草、苍术、藿香、菖蒲、白芷可以做成磨碎了点燃当做熏香,杀菌消毒,也预防瘟疫。后面这二味草药,不同剂量就会有不同的疗效,一般的跌打损伤,或是麻醉镇痛都有奇效,青蒿可以消炎。汉人营里原本也有个简陋的草药库,只是负责草药库的人已经死了,如今是谁在负责也不知道。陈一帆也不知道小兵们能不能懂,只管催着他们去找。
这些小兵们一开始还有点惊疑,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女人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的,但禁不住陈一帆对他们展颜一笑,又给他们一人一粒话梅糖,他们就跑得飞快,还一口一个陈姐姐喊得亲热。
现在,女生们的小糖果派上了大用场。当她们在荒原上被一张大网抓住时,大家正在黑暗中恐慌,先就过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把背包抖了个遍,衣服什么的全都给拿走了,偏偏落下了一些小零食在地上。也许是福至心灵,趁这个婆子不注意,她们大着胆子把小零食藏在袖子里。到了粮草营被逼着换上粗麻布衣服时,她们还是成功地把这些糖果藏起来了。有了这些珍贵的糖果,小兵们对这些新来的女护理员也满心喜欢。
现在,女生们在伤兵营里也巡视完毕了,她们发现困难远远超出了想象:清洗伤口需要的生理盐水根本没有,干净的绷带也用完了,毕竟王一宁他们带来的很有限。手里头就连剪刀也没
第8章 护理员牛刀小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