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那个骑马的提着亮银盘龙棍的武林人士跟杨戬会是什么关系呢?
燕青思忖着,脚步并未停,走进客栈的大厅。客栈大堂里面三三两两,没有多少客人,而靠窗户边背对着大门坐着应该就是那位银色拳花马的主人,因为他桌边倚着那根亮银盘龙棍,一口腰刀搁在桌面上,只是背上的褡裢始终不曾离身。他正在自斟自饮,似乎没注意到又有人进来。
燕青在对面找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店小二过来砌上香茶,“客官,慢怠您了!您要来点什么?”
“来一只鸡,一盘牛肉,一壶酒,一笼小笼包子!”燕青确实是有点饿了。
燕青并没有注意到一条人影从窗户边一闪而过。小二答应了一声,到厨房忙碌去了。燕青一边品着茶一边打量对面的那条汉子。这一回看得更清楚了但见这位英雄微有短髯,面皮虽红润,但难掩其之饱经沧桑,浓眉大眼,眉宇间透着一股豪气,目光炯炯,显然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对方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燕青。
一杯茶喝完了饭菜还没有上来,燕青有些不快了,拍着桌子嚷道,“小二,为何还不上菜?”
“来了!来了!”店小二答应着,端着酒菜慌忙从厨房中走了出,燕青并没有留意到他脸上惊魂未定的样子,“啊……对不起了,客官,让您久等了……”
店小二托着酒菜刚要来到燕青的桌边,对面那个大汉恰巧站起来结帐,有意无意地脚下一绊,正好碰倒了那根竖在桌边的亮银盘龙棍倾倒了,朝着店小二的身上砸去了。
燕青看得分明,立即大声地提醒店小二,“小心了――”
店小二一楞神,“啪――”地一声,原来那棍子不是冲着人,而是冲着店小二手里盘中的酒壶砸去的,酒壶被铁棍撞翻后跌落了,酒水一粘地,“吱―”直冒着白烟。
“啊!是毒酒!”燕青大吃一惊拍案而起。
孟尝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一阵骚乱,没有人上来围观看热闹,而是一窝蜂地往外跑。店小二顿时面如死灰,嘴皮哆嗦着,想跑却迈不动步子。那大汉冲着燕青狡黯地一笑,拾起了盘龙棍和腰刀,丢下酒钱也走了,酒店里只剩下了燕青和店小二。
燕青脸色一沉,手一按宝剑的绷簧,“仓啷啷”亮出了龙吟剑。店小二吓得“扑通”就跪下了,“大……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燕青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刚要发问,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厨房里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燕青松开店小二的衣襟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发现厨房的地板上店小二的老婆口吐白沫死在那了。
“不好!”燕青急忙转身回来,只见店小二脸色怪异,两眼直直的,嘴角已流出了黑血,头一歪在瞬间也绝气身亡了。这对开店的夫妻就这样死在了燕青的眼前。显然投毒的真正幕后黑手在事前已经给伙计也下毒,计算好了时间,防备在万一燕青发觉时好杀人灭口。
燕青出了孟尝店,心情沉重,他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ju花青还栓马桩之上。原本打算在这过夜的,现在是不能呆了,燕青长叹了一声牵过宝马继续赶路。燕青骑在马上,想起自从离开梁山大队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黑松林被劫杀,两位贤侄生死未卜;孟尝店中有人要下毒谋害自己,棍王程观是东京武术界的名人,我跟他素无过节,他为什么要杀我?那个骑拳花马的白衣人又是什么人呢?燕青满腹狐疑,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但他深知这件事不能算完,很可能更多的风险还在后面。
燕青策马扬鞭,继续往大华山赶路。不觉又走了一日,又是日暮黄昏,荒山野岭,人迹罕见。燕青虽然久砺江湖,身经百战,心底也微微涌上一阵地寒意。好在不远处山坳里隐约有灯光闪烁,燕青催马奔灯光的所在就过来。马到近前,燕青释了口气原来这里是一处客栈。
燕青翻身下马,从马上取下包裹和剑囊。店中的伙计闻讯迎了上来。安排燕青住到西边的客房,燕青立在门前吩咐着伙计,“饭菜请送到我的房间来,另外马一定要喂足喂饱了,明天我自然会有赏赐的。”
“谢谢客爷。”伙计高兴地去张罗酒饭了。
燕青看了一下对面东边的客房,也亮着灯,心想这家客栈应该没什么问题,客人住得比较满,比较安全。燕青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略作歇息,伙计已经酒饭送来,燕青用过饭,洗漱已毕,和衣枕剑倒在床榻上。
夜静更深,正朦胧欲睡之际,窗前人影晃动,屋顶上的瓦叶也有轻微的响动。“不好!有追兵到了!”燕青是个老江湖,他一招“鲤鱼冲波”滚下床来,真的是好轻功啊!那身法好似落樱飘零水面,落地悄然无声。
燕青闪到了窗前,“吱呀――”有人正用刀尖撬起窗栓,燕青冷笑一声,一扣腕中的袖箭,甩手就是一支袖箭。“扑――”纸糊的窗棂没有任何的遮拦,接着,“啊~~!”窗外一声惨叫,一具重物从窗台上重重坠地。
几乎同一时间“咣铛”一声,两条黑影破窗而入了。燕青腾身跃起,手中龙吟飞拔出鞘,舞了一个剑花。两个黑衣人两柄钢刀一攻一守扑了上来。那燕青的身手有多快啊,他使了一招“月挂松梢”,“苍啷―”格飞了一柄刀,斜身进步,一剑戳倒一个。另一黑衣人横刀扫来,燕青抽剑换式,一个“玉女穿梭”逼开钢刀,闪到黑衣人身后,反手一剑将他刺倒。杀了这个两黑衣人,燕青一个斤斗从窗户中翻出来到院子中央。
“簌簌蔌”房顶上跳下来十几个蒙面的夜行人,为首的那厮倒提着一根火蛇棍。这一次,燕青忍不住冷冷地问了,“阁下就是号称为东京棍王的程观,程大侠?”
那厮取下了面纱,藏形诲影本来就不是他的性格,程观哈哈地一笑,“不错,正是程某,姓燕的,既然知道还不束手受擒?”
“程观,叫你一声大侠是尊重你是武林前辈,不要以为我怕了你,燕某跟你无冤无仇,为何你等却屡次下毒手追杀于我?”
程观冷冷地一笑,“姓燕的,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在下的徒儿佘和是东京殿帅府从五品步军都虞候。蒙高太尉抬爱,程某被聘请为殿帅府内廷的任职。此番是奉了太尉的均旨来取尔的小命。”
“啊~~呸!”燕青想不到东京棍王如此的不耻,对程观仅有的一点尊重已经烟消云散了,“我们梁山兄弟在前线为国平叛,浴血奋战,你们这些武林败类却为虎作仗,残害忠良!不知道羞耻吗?”
“哈哈哈~~”程观仰天狂笑,“姓燕的,今晚你就是说一千,道一万,于公于私,你也别想飞出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程观往身后一指,墙头屋顶密密麻麻立着二十四名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艾大人专门为你准备了天绝箭阵,任你有三头六臂也要把你射成刺猬一般!”
鹰爪王艾变虬生平未逢敌手,但却最为忌惮北侠剑王,仗剑狂歌的快剑。两人一北一南,井水不犯河水,从未交手,但艾变虬却坚信与仗剑狂歌早晚会有一战。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艾变虬花费了多年心血,研究出来的这种对付快剑的阵法――天绝箭阵。这二十四名神射手个个臂力惊人,射术精湛,装备的都是蛇皮铁胎弓,金铍狼牙毒箭。天绝箭阵已经训练了三年有余,二十四名射手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箭手的站位按九宫八卦的阵位,发动时二十四人动作协调齐整,攻击时放箭又分为上中下三层,几乎没有射击死角,编织出一张天罗地网,一旦陷身箭阵中,任你是武功盖世或三头六臂,也断无生还的可能。
因为此次对付的燕青是剑王最得意的关门弟子,艾变虬就将天绝箭阵配属给了棍王程观,想在万一搞不定的情况下用,想实验一下天绝箭阵的威力。棍王程观心比天高,直到在黑松林被燕青打成重伤后,才知道凭武功自己不是燕青的对手,不得不启用鹰爪王的天绝箭阵来对付燕青。
燕青知道在目前的情形之下多说无益,只有拼一个鱼死网破,于是艺高胆气豪,冷笑着,“好你个无知的狂徒,今天我就让你陈尸荒野!”
在燕青跟程观答话的同时,佘和已悄悄地闪到燕青的身后,抡棍就劈。佘和先前在黑松林一役中曾暗算了燕青一掌,因此突袭成功充满了遐想。希望不用发动箭阵就搞定燕青。但是这次他的偷袭却成了画蛇添足,从客观上阻扰天绝箭阵的发动,反而使整个行动功败垂成。
这一次燕青的注意力是非常地集中的,佘和的棍子一起,龙吟剑就往后一挡,拨开佘和的哨棍,转身飞起一脚,一招“白马扬蹄”,“―”踢得佘和站桩不住,飞退出去数丈开外,余势未尽,“嘭”后退的身体撞翻东厢房的窗户跌了进去。刚跌进了去“嗷~~”地惊叫着,佘和又从窗户里被扔了出来。
同时从窗户中飞射出一道白光。这白光直射向墙头上的弓箭手,“啪啪啪”这道白光飞行的轨迹呈一个半月型,撞到人体之后产生跳蛋,就听惨叫声不绝于耳,然后这道白光飞了一圈以后又回到窗边,一个白袍大汉手提着亮银盘龙棍从窗户中跳出,接住了那白光。这时,人们才看清楚了,伫立在墙头上的六名弓箭手已经被全部击毙了,那白光是一枚银胆而已。
白袍大汉厉声喝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容你等滥杀无辜?!”
“你找死啊!”棍王程观恼羞成怒,自己号称为“棍王”,没想到让另一个使棍的,当着面干掉自己六名手下,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他腾身跃起,火蛇棍“力劈华山”直取白袍大汉,白袍大汉一招“推窗撵月”接架相还。
不能给敌人发动天绝箭阵的机会,虽然二十四名弓箭手只剩下十八名了,燕青可不是看热闹的,他双手握剑“擎天一柱”缓缓地高高举起。这些神射手们练的都是射术和协调感,江湖经验还欠缺火候,大家都看不懂燕青要干什么。
但见燕青一跺脚,飞速纵起,一招“白鹤冲天”的轻功窜上了东厢房的屋顶。燕青的这一静一动,像表演节目似的,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双手握剑一招“美女脱衣”已经出手了,东厢房顶上至少有四名弓箭手傻不拉叽的,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弓断人亡了。燕青不会给敌人清醒过来的时间,斜身进步,一招“白鹤亮翅”,又一名弓箭手被一剑劈死,东厢房上的剩下的弓箭手一哄而散。
而西厢房房顶的八名弓箭手一齐举弓搭箭瞄准燕青准备发射,突然燕青“嗷~~”竟然栽倒了,弓箭手们莫名其妙,我们还没射,他就已经死了?就在大家思想不统一,无法形成齐射这一刹那,燕青手腕一抖,“天女散花”,六枚袖箭射了过来,弓箭手这时才仓促发动开弓放箭。
双方在屋顶进行对射,这样本来就残缺不全的箭阵的效果又被大大地打了折扣,真正射向燕青的只有四五支箭,因为至少有四五名弓箭手已经被燕青的袖箭射中。以燕青的身手要躲过这么稀稀拉拉的几支箭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时在院子里程观和白袍大汉的对决已经分出了胜负。程观在依然重复着他在前面格斗中同样的错误,注意力不够集中。当然他也确实很难集中注意力,他的天绝箭阵还没有发动就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弓箭手的尸体像下饺子似的,接二连三地从房顶滚落,他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向鹰爪王交代。
他这一分神,火蛇棍的蛇头就和盘龙棍的龙头别在一起了。程观不慌反乐,以为施杀手的机会来了,他的火蛇棍的蛇头中藏着机关,可以发射火莲子。他正要启动按钮,发射机关,这么近的距离内击中目标似乎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他还没美过味来,白袍大汉毅然向靠上,一掌就打过来了,程观冷笑着没当回事,出掌下压以为就可以化解掉。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白袍大汉的掌力十分强大,跟程观的内力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程观下压的手掌根本无法阻挡对方手掌的推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掌打在自己左肋下。
程观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被打得飞了起来,“蓬――”失控的身体重重地撞上西厢房的墙壁然后重重跌回到地面上,程观经过这么连续的三次撞击,已经气若游丝。一张嘴大口鲜血就吐了出来,但他还算是死得明白的人,“好厉害的……大力金刚掌!你,你是……刀王白……白……”
程观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脚一蹬,死于非命了。可叹一位本很有造诣的武术奇才,北宋武林少壮派中的顶尖高手东京棍王就这样命丧荒野了。
白袍大汉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啊……我并没有用全力,……他怎么会接不下这一掌呢?……”
他哪知道在黑松林一战,程观已挨了燕青一掌,震伤了心肺,实际上程观的真气已经被打散,根本无法凝聚到八成以上的功力,而程观自己也浑不知,故才有今日的命饮黄泉。
棍王程观临死前那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谁不知道大宋武林中侠名闻迩的“四大天王”之“刀王”白玉良?燕青更是知道《百兵谱》上的记载:“白玉良一把朴刀神州无对;霸道的大力金刚掌法开碑裂石;更兼独门暗器一对铁胆指哪打哪,例无虚发。”但白大侠早已在江湖上销声蹑迹多年,传闻是为了一个女人。如果眼前这个白袍大汉真的是刀王前辈,那么他为什么会弃刀用棍呢?
那些杀手一听“刀王”的大名,吓得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爬带滚,转瞬间就撤了个干干净净,能喘气的都逃之夭夭了。佘和也想跑,白袍大汉喊住他,“你等一下!”
佘和不敢不听,站住了,壮着胆问,“刀,刀……王前辈,莫非……你还想赶尽杀绝吗?”
“对于令师的死,我很遗憾!……”白袍大汉等于默认了自己就是刀王九婴太岁白玉良,“你把令师尸身带走,好好地安葬吧!”
佘和满脸羞惭,悲从中来,不禁滴下几滴眼泪,想要讲几句狠话却没有那种豪气,于是背起程观的尸身,黯然离去了。
燕青从房顶跳下来,走到白玉良身边施了一礼,“多谢刀王前辈两次援手。”
白玉良摇了摇头,叹着气,“唉――在孟尝客栈我太大意了,让他们钻了空子,否则那对开店的夫妇就不会死的……”
“前辈无需自责,是小乙辜负了你的信任。”燕青双手一抱拳。
白玉良淡淡一笑,“尊驾就是梁山水泊的俏潘安浪子燕青?”
“正是不才。”燕青红着脸不好意思。
“白某一直偏居西北,久慕梁山英雄的英姿侠名,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燕兄弟,方信所传不虚!”
“谬赞了!家师也常常提起刀王前辈行侠关东,扶弱惩强的事迹。白大侠的侠肝义胆早已经誉满江湖,小乙也是仰慕得很啊。”
“河北玉麒麟卢员外的棍棒天下闻名啊……”
“前辈有所不知,卢员外是小乙的主公,恩同父辈,家师乃是剑王仗剑狂歌……”
白玉良连连点头,“呵呵~~难怪你的剑法中含有凤鸾剑的剑招,原来燕兄弟还是北侠快剑的高足!……我与令师长白山一别久矣!不知他别来无恙否?”
“惭愧!不肖弟子燕青跟随主公聚义梁山泊,南征北战,离开师门日久,并不知道凤鸾剑派的近况。此次欲专程回家拜谒家师,不想遇上奸贼的追杀,多亏了刀王前辈的援手。”
白玉良微微点头,“燕兄弟身得剑王与玉麒麟两大世外高人的真传,且天巧聪颖,鹰爪王的天绝箭阵能被你巧妙地破掉也就不足为奇了……”
燕青见刀王跟自己称兄道弟非常地感动,“前辈,您折杀我也!论辈份,您与家师同谊,小乙哪有资格跟您称兄道弟啊?!”
“刀王之名其实虚浪,难比剑王侠义的辉耀;白某对梁山英雄也非常地钦佩。难得你我一见如故,情投意合,虽然虚长你几岁,算是忘年之交吧。燕兄弟不必客气……”
燕青素闻江湖上人赞刀王“说一不二,待人诚恳,从不虚假。”也不再拂其好意,双手抱拳,“如此小乙斗胆高攀了!”
白玉良点着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你我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好的,就依白大哥。”
两人牵出骏马,搬鞍认蹬跨上各自的座骑,离开这家荒野客栈。燕青瞅着那匹欢龙活虎般的银色拳花马,忍不住问白玉良,“好一匹骏马啊!不知道白大哥这匹宝马从何得来?”
“燕兄弟见笑了!此马并非白某所有,乃东京杨太尉的座骑……”
“哦~杨太尉的座骑怎么会在白大哥处?”燕青心中虽然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但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白玉良呵呵一笑,“此事说来话长,容日后再慢慢详谈,看样子燕兄弟似乎要往北而去,你我倒是可以结伴同行。”
===============================(请看第三章《湖边比武》)\
第二章 天绝箭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