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正德寺相会,改变的不仅是道三对信长的看法,更是让他与义龙的父子间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一晚,回到居城稻叶山城的斋藤道三,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夺国之后,不知是年老体衰,还是因为半辈子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使他心力交瘁,渐渐地,他已不问世事了。
而信长的出现,无疑是重新点燃了他的生命之火。
“这小子,或许是能实现我年轻时的梦想之人。”
伏在桌案之前的道三,在昏聩的灯光下,闭上了眼,回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最开始的道三,是在京都妙觉寺出家的一个小和尚,本可在寺中躲避这乱世烽火,看到黎民百姓饱受战火之苦,却立志要平定这乱世。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必然受到周围人的讽刺和嘲笑。
后来,他还俗,在京都开了一家名为山崎屋的油庄,作为一名油商,也过着比较富足的生活。可志在天下的他,依旧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最后,投壶从戎的他,历经数十年的腥风血雨,终于当上了一国之主,可此时,平定天下之梦,却早已湮灭在他的心间。
当一国之主挺好的!
然而信长身上,却依稀浮现着年轻时自己的身影。
“我以前不也是和这个女婿一样,被周围所有的人不理解,像个傻子一样么?”
想到这,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提起笔来,一封长信挥毫而出。
信的内容当然是看到你太高兴了、你真像我年轻的时候、你和我女儿要保重身体诸如此类的话。
信长看到这些,心里也想到:
“不知道这只蝮蛇又想耍什么花样。”
可是道三的信件,却隔三差五的送到尾张名古屋城里来。
“上次看着你带的士兵,不得不说,武器样式是非常先进的。”
信长招呼着归蝶过来。
“归蝶,你看蝮蛇又给我寄信来了。”
“什么啊,那可是我爹,你至少应该称呼道三殿下。”
“不是都一样吗?这样称呼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尊敬。”
“好了好了,快点看看写了些什么。”
说完,又接着读起信来。
“我很是佩服,尾张本就是小国,况且你们还只拥有半个尾张的地方,如此多的铁炮,全美浓都估计拿不出来。”
铁炮是刚刚从葡萄牙传入日本的,当时还没有普及开来,造价也是非常昂贵的,所以很多大名觉得,与其花这笔钱,不如多招几个弓箭手来的实际。
“但是你们防御的盔甲还是太落后了,‘桶皮胴的样式太不实用了,我这里有最新装备的‘胴丸甲,送一件,你可以试试效果。”
信的最后,竟然写着:
“需要什么帮助直接和我说,要是情况紧急的话,借点士兵也是不成问题的。”
看完,信长将随信而来的匣子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件崭新的新式盔甲。
铁炮传入日本之后,传统的革甲、藤甲已经很难提供有效的防御了,这时候,人们开始用大块的铁板制作盔甲。
桶皮胴,顾名思义,就是像制作传统的木桶一般,将大块的铁板拼接在一起,在以铁钉之类的加以固定。虽然防御效果显著,但对穿戴者的机动性造成了很大的限制。
而胴丸甲,将大块的铁板分解成了小块的铁片,之间再以皮革作为连接固定,这样一来,灵活性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信长将桶皮胴和胴丸甲放在一起,在百米之外使用火枪射击,效果很明显。后者受损严重,但前者,则要轻微许多。
“哈哈,道三送了我一个好东西啊!来人,吩咐领地内的所有铁匠打造此物,我要装备全军。”
说完,信长有扭头看了看归蝶,说道:
“你说,你爹是不是很欣赏我啊?哈哈。”
“什么?我爹他又派人去织田信长那了?”
震怒的咆哮声,从稻叶山城传来出来,说话的正是接受道三让位不久、新任的美浓国主斋藤义龙。
“不管怎么说,他斋藤道三的儿子,都是我斋藤义龙,而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织田信长。这美浓国主之位,也是我斋藤义龙的,可由不得他去送予外人!”
道三在让位之后,与织田方面的关系是愈加地密切,可能是,他把信长当成了一件作品,一件他要亲手培养、用于实现年轻时梦想的艺术品。
可义龙才不会这么想。
他只知道,这美浓国是属于他的。他父亲把属于他的权力和地位,瓜分给了外人。
更让他生气,同时也是担忧的,道三对他的弟弟们也是越来越好了。
义龙是家中的长子,理所应当的继承了一切。可是,最近他父亲不仅给了他两个弟弟越来越多的封赏,还让他们入继到了朝廷公家名门一色家,使得他两个弟弟的身价暴涨。
夜晚,担忧着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的义龙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突然,他坚定了一个想法:
“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于是,在前文中,藤吉郎和明智光秀正在谈话,突然而至消息里的内容,就这么发生了。
重病!据说还是不治之症。
不知怎的,如风一般,才上任一年而已的斋藤义龙病重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美浓。
接下来,斋藤义龙销声匿迹了一个月之久,突然传出了他病危的消息。
“是在耍花样吗?还是承载不了如此庞大身躯的义龙,终于要倒下了?”
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蝮蛇,面对外界愈演愈烈的传闻,道三首先想到的却是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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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月黑风高屠刀夜 山城灯火夜明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