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石桥,落回桥头的洗罪碑前。
枷锁二鬼从桥那头飘飘而来,一个掌枷,一个挂锁,摆了个闭阖二象阵。
持枷鬼问道:来者何人,胆大包天,竟扰乱枷锁执法。
那老人道:你二鬼不必管我是谁,你们只要知道抓错人就行了。
持锁鬼道:可笑,我二人自拜枷爷锁爷为师,几百年来,捉拿阳寿已尽之人,从未出错,你既不属于幽冥界,又怎知我等出错,分明是想逆生死簿而行,不怕遭天罚吗?
那老人下了鹰鹫,边对赵怀真施救边道:现在回去找童男女还来得及。
枷锁二鬼充耳不闻,一前一后打过来,鹰鹫扇动巨翅,逼迫二人不敢靠前。
赵怀真喷了口水,醒来就到处乱抓,老人轻抚后,方才安静。
老人笑着问道:好点没?
赵怀真反问道:你是谁?
老人道:我是你袁锦爷爷。
赵怀真呵呵笑道:袁爷爷,我刚想你,你就来啦,哈哈。
一道白光从乌云中透射出来。
袁锦道:孩子,我必须马上走了,你从这出去,一直走,别回头。说着,上了鹰鹫。
白光裹着鹰鹫徐徐上升,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乌云中。
枷锁二鬼飘来,一左一右站在赵怀真两边。
赵怀真道:不好玩,不好玩,雪仔,雪仔。
持枷鬼道:叫什么都没用了,我劝你乖乖就范。
持锁鬼道:不错,若是我二人狠心,把你带到阎王殿受审,可就不是下冥河这么简单了。
赵怀真只道:你们不好玩,我和雪仔要走了,雪仔。
正说着,就听数声啸叫,一头白虎爪的巨兽从二鬼身后奔来。这巨兽身高两丈,体长三丈,见到赵怀真被围,跑得更快了。
枷锁二鬼见这巨兽来势凶猛,不敢怠慢,纵身躲开。
赵怀真大叫一声:雪仔。
雪仔前爪拍地,赵怀真被震到空中,落下来正趴在雪仔后背,后腿猛蹬,转身就朝来路跑去。没等二鬼反应过来,雪仔已经奔出数十丈。赵怀真只感到耳鼻充气,周围是山是桥,是林是水
,完全看不清,双手紧紧抓着雪仔的皮毛,不敢一丝松懈。
枷锁二鬼站定,同时念了咒术,脚下石地震颤,从裂开的碎石中钻出两只冥兽:一只如马,高八尺,长一丈,全身银白,鬃毛火红;另一只似狐,身高四尺,体长五尺,尾长六尺,长毛如雪,背生双角。
持枷鬼叫一声:吉量。飞身坐上马兽。
持锁鬼叫一声:乘黄。迈步乘上狐兽。
吉量如踩风踏火,乘黄似腾云驾雾,二兽齐头并进,绝地飞奔,眼见着便追上了雪仔和赵怀真。
赵怀真静下心来,才感到忽冷忽热,抬头看看周围,到处是冒着黑烟的熔岩,阴风阵阵,将黑烟吹向远方,消失在那无边的黑暗中。雪仔小心翼翼的沿着狭窄的碎石小道跑着,见前方岔路口一分为二,正犹豫该向左还是向右的片刻,一道黑影从头顶越过,持枷鬼驾着吉量拦住了右边的去路。雪仔转头向左边跑去,持锁鬼驾着乘黄堵住了另一条路。雪仔前腿抬起,低吼一声,掉头朝来路跑去。
赵怀真一拳打在雪仔后背,啊呀一声道:笨蛋,不能回头。
雪仔不听,依旧奔跑不停,没多久,来到了桥头。刚才吉量和乘黄出现的时候,早将退路切断,雪仔怔怔的看着断桥,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赵怀真从雪仔背上滑下来,道:笨蛋,叫你不要回头。不跑了,跟他们打。
雪仔回头站定,见枷锁二鬼已经来到,没等赵怀真坐上来,纵身一跃,跳到吉量面前,抬抓就拍。那吉量反应迅,抬前腿,蹬后腿,带着持枷鬼腾空而起,躲开雪仔的奋力一击。持锁鬼大喝一声,远远的甩出长锁,打在了雪仔的后腿上。
雪仔吃痛,愤怒至极,张口咬住长锁,把持锁鬼带倒在地,抬前爪拍去,乘黄闪身躲开。吉量从空中袭来,持枷鬼将二枷当做双刀,重重的砍在雪仔的背上。
赵怀真瞪大双眼叫道:雪仔,小心!
雪仔后背一阵灼烧,后腿又犹如冰冻,加上疲累至极,重重的倒在地上。
赵怀真大叫:雪仔,起来啊。
持枷鬼一把抓起赵怀真,远远的扔向了冥河。
眼见赵怀真即将坠入冥河,从桥那头闪过一红一蓝两道阴光,只一瞬间,就把赵怀真从河上带回桥头。
赵怀真站在桥头,转身看去,见是两个凸眼獠牙,面露凶相的鬼魅,一个着红袍持金枷,一个着蓝袍持银锁。
枷锁二鬼同时跪倒,毕恭毕敬道:师父。
红袍鬼一脚踢出,二鬼飞出数丈。
赵怀真拍手道:有趣有趣真有趣。
话音未落,枷锁二鬼又飘回来跪下。
蓝袍鬼抬手就是一拳,二鬼被打入地下数丈。
赵怀真拍手道:好玩好玩真好玩。
话音未落,枷锁二鬼爬出来又跪倒。
红袍鬼问道: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
枷锁二鬼不敢答话。
蓝袍鬼道:男童女童没抓来,抓了个大初世回来,你们是二鬼还是二傻啊?
枷锁二鬼一听大初世,登时全身抖,不停道:徒弟错了,徒弟错了,请师父责罚,请师父重重责罚。
红袍鬼责问道:你们能经得起那层责罚?
蓝袍鬼道:还不赶快把他送回去。
枷锁二鬼战战兢兢道:是,是。
持锁鬼抱着赵怀真,持枷鬼念咒托举着雪仔,二人驾着吉量和乘黄一前一后朝来路奔去。
赵怀真没明白,问道:这要把我送哪去?
二鬼只顾着前行,没敢答话。
赵怀真又问了几遍,依然没得到答复,于是就开始吵闹起来。
持枷鬼道:别吵了,小祖宗,马上送你回家。
gt 赵怀真假装没听见,还是吵闹不停。
持锁鬼道:小爷,我们错了,求求你别叫了,不然会很麻烦的。
正说着,步入了一片昏暗的碎石堆中,前后无光,只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赵怀真听得毛骨悚然,不敢再叫,刚要捂住耳朵,就听前方当当声响,火光四溅。微光中,出现了一个身影。赵怀真揉揉眼,仔细一看,是个面带微笑,和蔼慈祥的老头。
枷锁二鬼赶忙放下赵怀真和雪仔,扑倒在地,吉量和乘黄也低头不敢动。
雪仔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双眼紧闭。
赵怀真纳闷,低头看了看,二鬼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老头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当当作响,闪着火光,他摸了摸赵怀真的头,问道:你二鬼怎么把他的游魂淹死了?
二鬼慌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那老头轻声问道:你们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
二鬼听出那老头话中带这玄机,不知道又不敢问,只求饶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阎王责罚。
那老头嗯了一声。
二鬼各掉了一只耳朵,忍着疼痛,跪谢道:谢阎王,谢阎王。
那老头责问道:在这孩子面前叫我什么?
二鬼受惊吓道:是是,不敢了,不敢了。
那老头又摸了摸赵怀真的头,手从头滑到眼睛,轻声道:回去吧。
赵怀真双眼一黑,犹如坠入无底洞,在黑暗中沉了很久很久,久到足以忘记从前的一切,双眼才缓缓睁开。他现自己躺在床上,眼前是一个布置整洁的闺房,房中间有个黑老先生正在参禅打坐。
赵怀真想起身,可浑身无力,只想问你是谁。张口只说了声你,是谁都没说出口,便力气全无了。
那黑老先生睁开眼,道:拗抻暴掱,肆矩冲之。糸乄籼觊,冢壬褪之。悼冭囨匡,枢灭脘之。覃蠡焉彼,臻痕捱之
赵怀真不知这老头在说什么,可自己连说话的气力都没,只能静静的听着。听了两天,才听出来,这老头已经反复背诵了十几遍了,又过了两天,赵怀真感到肚腹中有股热气向周身传递,通体舒泰,又过了三天,手指微微能动。十天后,喉咙通气,终于能正常说话了。
赵怀真第一句话便问道:你是谁?
老先生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幽冥界你还想不想去了?
赵怀真仔细想了想,模模糊糊仅有座断桥和洗罪石碑,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便道:那是幽冥界啊,我再也不想去了。
老先生笑笑,拿起铜镜,对着赵怀真。赵怀真只看了一眼,便内心慌乱,他看到了一个白苍苍,满脸皱纹模样的老头。
赵怀真轻声问道:这是我吗?
老先生道:那就是你。
赵怀真登时失语。
老先生道:静下心来,跟我一起念诗。遥毓谏甍,炘暨动之。聃砺霭杶,跈曱祀之。悝骰昝脈,頻绡穿之。
赵怀真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老先生自顾自的继续道:裕仧日飨,禄胤灸之。珈霓刹恭,丕汀佐之。
赵怀真又叫道:来贵,爷爷,你们在哪?赵怀真又问几次,见无人回答,着急起来,可身体并不听使唤,试了几次还是不能动弹。
老先生念完一遍,笑道:横竖你都动不了,何不听我念诗。
赵怀真道:我都这样了,还取笑我。
老先生道:若不是你爷爷求我救你,我何必在这跟你耗几个月?
赵怀真问道:几个月?你来多久啦?你能救我?
老先生道:上次饮水好像也有二十多天了吧,不过我倒是真没学过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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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真问道:你没学过医术,还要来救我?
老先生道:你之前话都不能说,现在不是可以说话了,死马当活马医呗。
赵怀真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听天由命。
过了半晌,老先生又开始念诗,赵怀真无聊至极,也只能听着。起初,这些文字艰涩难读,表面意思都特别难懂,更别提知其深意。赵怀真跟着老先生一起记诵,后来,自己也能背诵小段,时间长了,也能背诵大段。有时,明显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气来回穿行,流遍四肢百骸,温暖惬意。
这一日,天刚大亮,赵怀真刚背诵完一遍长诗,室内外正自宁静,窗外一声低吼,听得清清楚楚。
赵怀真自问道:雪仔?
雪仔好像听到了赵怀真的声音,顶开房门,闯了进来,直奔赵怀真的床头。
赵怀真哈哈大笑,突然坐了起来,抱着雪仔轻抚。
老先生惊道:梁梁渠啊。
赵怀真道:什么梁渠,这是我的狗儿雪仔。
老先生吃惊道:这是梁渠,不是狗,哎,命数如此,命数如此,兵祸将至,兵祸将至啊。
赵怀真问道:什么兵祸?
话音未落,就听窗外吵杂声起,老先生透过窗子向外望去,见赵府的院子中满满站着上百个官兵。
老先生呸了一声,道:这混蛋,你替他儿子挡了死劫,反而让他官运亨通了。
赵怀真问道:他是谁?刚想伸腿出去,可并无知觉,直直滚下了床。
雪仔低头去舔赵怀真。
老先生把赵怀真扶回床上,问道:赵怀真,你信不信我?
赵怀真道:我的腿要是能动,我就信你。
老先生严肃道:返老还童术你已经熟记于胸,每天坚持四次,不出半月,你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行动,再过两个月,你就能回到正常的年岁。
赵怀真点头道:嗯,我算过,也是这样。
老先生道:从今日开始,无论未来几个月生什么事,在你完全恢复之前,哪儿都不要去,就在这房间里,明白了吗?
赵怀真嬉皮笑脸道:我一个人在这人?呆两月?怎么可能?
老先生抽出短刀,抵在赵怀真脖子上,恶狠狠问道:你能不能做到?
赵怀真愣住了,眼前这个老头一直对自己不错,为何突然拿刀威胁自己,但是并不能感觉到他有任何的杀意,只答道:我去过幽冥界了,还会怕死?
老先生犹豫了一下,收起刀,跪下道:灵州城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全系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算我求求你。
赵怀真吃软不吃硬,被别人这样恳求,还是第一次,苦于双腿不能动,只得双手乱舞,道:老先生快快请起,我听你的便是,您这又是何苦?
老先生道:好,记住了,无论生什么事,你不要出这房间。
刚说完,楼下登登登跑来七八个官兵,吆五喝六的破门而入。
老先生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把白面,洒向赵怀真。
领头官兵四下里看了看,道:就这老头一个,带走。众官兵出了房间。
赵怀真很纳闷,自己和雪仔就在这群官兵的眼皮底下,竟然没被看到。虽然腿脚不能动弹,但他耳朵很灵,门外说话听的一清二楚。
领头官兵道:回邵大人,就这一个老头。
邵大人问道:只有一个老头?奇怪了,整个赵府都找遍了。
又一个声音道:爹,我听说赵怀真得了重病,会不会被送到其他地方治病去了?
赵怀真一皱眉,心道:这是邵天赐的声音,他叫那人爹,难道是来找我报仇的?难怪老先生不让我出这个房间。他爹是什么人?爷爷应该会去找吴
叔叔来帮忙吧。
一个声音传来:吴知县到。
吴忠道:灵州知县吴忠参见邵大人。
邵大人道:吴忠,赵德才将皇上御赐金鱼埋在哪里了?他藐视皇权,其罪当诛,你准备如何处置呢?
吴忠道:邵大人明鉴,此事另有隐情,还望
邵大人没等吴忠说完,怒道:大胆吴忠,你官商勾结,收受贿赂,想从中作梗,就这样不了了之?
吴忠道:并非如此,大人,请听我
邵大人道:够了,来人哪,把吴忠给我绑了。
众官兵道:是。
吴忠被绑,也不多言。
赵怀真这会儿身体不能动弹,干着急还说不出话来。
就听门外老先生冷笑一声。
邵大人问道:你笑什么?
老先生道:我笑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邵大人问道:此话怎讲?
老先生道:若我告诉你延年益寿蟾所在,你会放了他们吗?
邵大人激动问道:你知道延年益寿蟾在哪儿?快说,快说。
老先生道:你先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再找赵家人的麻烦。
邵大人道:你说了,我自然放了他们。
老先生道:好,我告诉你,就在那树下的肉灵芝内。
邵大人忙遣人去看。
老先生问道:东西你拿走,人要放了吧。
邵大人呵呵一笑道:放人?你当我铁面邵英芮是跟你玩小孩子游戏的吗?来人,把赵府内所有人全部押入死牢,待我上报朝廷,择日开刀问斩。
赵怀真一听,怒道:好啊,你个邵英芮,出尔反尔的反复小人,我若能动,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师傅和师父差不多,师父是更尊敬,普通的匠人可称师傅。师父的师父是师公,再向上是太师父(师爷是县衙的幕僚),再向上是师祖,太师祖。以门派传承来论,讲究子随父的话,就叫太师父,如果不从门派来论就叫师公。
(本章完)
第32章 小菩萨魂落幽冥界 长寿仙秘施改命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