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低。只是七岁的他小小的个子,如何爬上那高高的房门。眼见师傅要来了,一时他也气的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真憨。”
一旁的朱棣越看越好笑,而朱榑也一双可怜的眼睛望向了他,朱棣本就不喜欢老师的耀武扬威,于是助纣为虐,端着墨盒三两下爬上了殿门,帮老七放了上去,手上还粘了好些墨迹。
其他兄弟在下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是老五朱橚有些不放心地小声说:
“四哥,要是皇爹知道打你怎么办啊?”
“我……”
“哎啊!”
朱棣话未说出口,只听得啪一声墨盒落地,李希颜的叫声传来,正巧被天降横祸染成了墨人,墨汁顺着他的官帽与发丝,流在眼里和肩上,像极了一尊黑面天王。
“你——你们!”
李希颜惊愕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后,课堂里顿时骚乱起来。
可怜李希颜今日才换的大红新官袍又被染成了纯黑,他狼狈地捂住双眼,墨汁辣的他涕泗横流,一旁伺候的书僮也手忙脚乱地替他整理着,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这时所有人突然鸦雀无声,笑声戛然而止。有几个皇子更是吓得一哆嗦险些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威严声音从门前传来,原来是朱元璋今日闲暇,驾幸大本堂。
李希颜抚着刚睁开的眼睛,狼狈地行了个礼。
“李先生怎么样?”朱元璋十分关切地问道。
“恕……恕臣无礼,臣……臣失态。”李希颜的话音颤抖着,带着强压怒火的怨气。
朱元璋见地上掉落的墨盒,便知是恶作剧,怒目圆睁地对诸子吼道:“谁干的?”
所有人都把头埋得低低的,沉默不语。
朱元璋走近了些,敏锐地巡视着儿子们,他转到朱棣面前看到了他手上的墨迹,朱棣吓得一哆嗦,还没来得及缩手便被父亲将手擒住:
“朱棣!”
“啊?!”他惊得像只被剪了翅膀的小鹰拼命嚎叫,扑腾挣扎着。
“我……不是……是……”
只是还未等他解释,朱元璋已经怒火中烧,一把扯了他出来,向一旁的内侍吼道:
“拿鞭子!”
这是朱元璋的家法,未登基时他便用这个惩戒子侄,只是不到其罪不可赦和他恼怒难忍时,他不会轻易使用。
内侍不敢怠慢,气头上的朱元璋是谁都惹不起的,他只得赶紧将皮鞭递到了他手上。朱元璋一把将朱棣按在桌子上,其余皇子们都吓得跑到旁边簇成了一团,又伸着脑袋探着虚实。
朱棣泪水已经挂满了小脸,但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是喊着:
“不是我……父皇……不是!不是!”
“你们看见了吗?是不是他放的?”朱元璋指着朱棣向众人问道。
几个小皇子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此刻朱榑正在角落里做着缩头小猪,哪里敢站出来解释,只能让哥哥当了替罪羊,况且刚才所有人都也看到了,那墨盒的确是朱棣放上去的。
朱元璋令人按住了朱棣,不由分说便是几鞭子上去。
“啊——不是我——不……不是!”
“还狡辩!”
一阵噼噼啪啪,朱棣一阵哀嚎惨叫,屁股已经要开花了。他咬着牙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七弟的坏主意告诉父皇,想来他这娇生惯养的弟弟更是受不了这酷刑的。
“不……不是我……唔……”
朱元璋只当他是在抵赖,还是用力鞭打着他,纵使是个大人也是经不住这番折腾的。
“四弟,你就认个错吧!”老二朱樉在一旁劝着他。
“我……我没错!……唔……不是我!”
朱棣嘴唇哆嗦着,喊的声音更大了,仿佛是要说给谁听。
“你没错?好啊!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鞭子硬!”朱元璋继续手起鞭落,毫不心疼地打在儿子身上。
朱元璋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他向来是兄弟里最倔得像头牛的那个,从小性子倔又强硬,凡事不肯轻易让步。他却也是最皮实,经得起事又能吃苦的那个,倒是很像儿时的自己。只是父子俩都是那么像,那么倔,谁也不肯让步,一时之间僵持了起来。
“哇哇哇……嚇……嚇…我…没错……”
朱棣泣不成声,趴在桌子上抽搐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可还在呜呜咽咽地低声呢喃着,就是不肯认错。
“你……!”
朱元璋指着朱棣气不打一处来,其实朱棣此刻若是给父皇一个台阶下,服个软,他便也停手了,也握着鞭子气恼又无奈。
一旁的李希颜见此阵势,心里了如明镜,朱元璋此举并不意在惩罚儿子,一来是要向李希颜宣示自己尊师重道的态度,二来是暗中告诉他,皇帝对自己的儿子也敢如此发狠,驾驭这些臣下更是不在话下的,今日是自己的儿子,明日便是大臣。
他思索片刻连忙俯首于地,劝着朱元璋说:“陛下,皇子尚幼,童心未泯,此举想必是一时起意,其情可原啊。”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鞭子,也给了朱棣喘息的时机,他像只被打了一通捆绑手脚待宰小猪,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李希颜继续说着:
“若是陛下一心惩戒殿下,臣为殿下师,却未尽责教其礼教伦常,也甘愿受罚。”说罢他便长跪不起。
朱元璋瞧他的样子狼狈不已,招呼左右过来将他扶起。
“嗯,卿且起来接旨吧。”朱元璋长舒了口气也命他起来。
原来今日朱元璋本是来亲自下诏,授李希颜左春坊右赞善的,还赐了崭新的绯衣冠服给他,这场闹剧恰好被他撞见。
可怜朱棣便首当其冲,撞在了枪口。
此刻朱棣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抽泣着被内侍背着悻悻而去,其他皇子也都心有余悸地慢慢散去。
“这……下手也太狠了,唉。”
“哼,呜呜呜……”朱棣拿着一条绣着黄牡丹的手帕,还在摸着眼泪,活像一个受气小媳妇。
马皇后这日到了诸王寓所,朱棣趴在床上翘着双腿蔫蔫的,见儿子被打成这样,马皇后甚是心疼,摸着他的头抚慰着:“四郎啊,你也是,那先生是你可以玩闹戏弄的吗?被爹知道了还不认错。”
“我……我就是没错嘛我,那个墨盒本来是老七要放的,我不过帮帮他。”
朱棣还是把弟弟给出卖了,马皇后这才明白事情原委,也没法多说什么,她心里也是气着,只能吩咐下人好生照看殿下。
“朱……”马皇后回宫见了朱元璋,双手叉着腰,却还是端正了仪态将这字咽了下去,改口道:
“皇上!你……你也太狠了,老四虽顽劣,你做做样子不就罢了?现在他走路都走不得了。”马皇后坐在他面前,急得敲起了桌子。
“我已晓得原委了,原是老七那泼皮搞得鬼,可老四他倔啊,看他死不认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若有一两句讨饶的话,我也便放了他。”朱元璋抚着胡须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后悔。
原来那天朱棣等皇子散去了,皇从孙朱守谦却没走,他坐在角落里向来不爱说话,更没人注意到他。守谦见人少了,跑去拉住朱元璋的衣襟,告诉了他看到的,还求他不要责怪四叔,也不要责怪七叔。
“呵,也不看看像谁。”马皇后没好气地噎了他一句。
“他也是好小子,知道护着弟弟,哈哈哈哈哈,这孩子皮实,休息几天就好。”
朱元璋教子甚严,不愿他误了学业,令朱棣仅休息了两天,养伤的这段时日按时上药诊治,依旧站着上课,朱棣只好一站就是一个月,睡觉也只能趴着,最近伤才好的差不多。
“四哥,四哥!”
这天大本堂散了学,朱榑跑过去追上朱棣,扭扭捏捏地掏出一盒东西来,原来他那日被四哥包庇,心怀愧疚又感激,拿着父皇赏赐自己的一副玉棋子给了哥哥。
“给你……”他低着头不敢看哥哥,只是手拿着东西伸过去。
“嘿嘿,小弟,这还差不多。”朱棣喜上眉梢毫不推脱,收起棋子搭着他肩膀就要离开。
这时,众皇子还没跑出去,一个内官便来招呼着他们:
“诸位殿下莫急,奴婢这里有道上位的谕旨。”
原来是朱元璋令他们明日穿好特制的粗布衣和草鞋出城拉练。今后每月一次,形成惯例。
“啊,那些东西,我才不穿呢,哼!”朱榑嘟着嘴抱怨起来。
“好诶!能出去玩了!”老三朱棡和朱棣都乐翻天了,不停地起着哄。
翌日清晨,朱元璋六位皇子,还有皇从孙朱守谦一行七人,整装待发。朱元璋特地去看了他们,见孩子们个个生龙活虎他也心情舒畅。
“老四怎么样,能跑吗?”朱元璋拍拍朱棣的肩膀,看着他仍是一副精神的样子,放心不少。
“嗯!我早好了~”
朱棣昂起脑袋看着他。
“好!今日你们出城十里,步行到三山门外,再骑马,不许偷懒,听见了吗?”
“听——见——了——”
几个孩子一齐说道,说罢,朱元璋便令侍从牵了马在后面跟着,送他们出宫。
第2章·千金之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