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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自己被妖僧囚禁了,成了妖僧的修炼之物。
      那是终生难忘的场景,也是最难以想起的场景。哪怕是如今,就算只是梦里再次经历,虽没了任何的害怕,满腔的怒气依旧在,只是深藏在心底,但表面上却平静无比,似乎认命。
      都说佛门广大,确实不假。
      原以为他只是个野和尚,没想到,却是一个真正的真和尚。他住的寺庙,论规模,论富丽,怕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处。殿阁层层相连,五步一阁,十步一楼,连绵起伏,当真是人间少有的极乐真净土。
      晨钟暮鼓,矗立在高楼,整个寺院,给人一种奢华之感。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天下名山僧占多,果然是好景色。
      “这样庄严的寺庙,也不知道呆多长时间了,似乎很长,也似乎就几天,不记得了。”
      在那半睡半醒之间,自己的声音,就仿佛是呓语,喃喃而发,平静而不带有任何情绪。
      “寺院很大,但也很安静。除却初一十五,几乎寺门紧闭,竟然不许人来上香火!偌大个寺院的吃饭开销,完全不是靠香火。人太多,光靠初一十五的香火,那里能够?绝对还有其他收入。”
      在梦里都能看到,那里的和尚,一个个都戴着帽子,耳朵上挂着金环。那金子迎着日光,竟然如此耀眼。和尚们穿着草鞋,手里拿着木鱼,与别处的和尚有非常明显的区别,但初一十五,为何这么好的香火?
      莫非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有个小和尚,端着个蓝田玉的盘子,盘子里放着三个杯子,每个杯子竟然都是上好玉器,还镶嵌着金丝。那杯里泡的,也不知是什么名茶,发出的淡淡清香,给人一种桂花树下休憩的感觉。
      “够奢侈!一个明显的问题,寺里就这点香火钱,那来的这些宝贝?”
      古语说的不错:恶人庙里找,果然不假。
      和尚庙是不交税的,那些做了亏心事,想求佛祖保佑的贪官恶商们,又舍得花钱买平安。原来当和尚这么好,怪不得,自大汉到如今,那么多次灭佛,看来真是这帮和尚们吃的太肥了,佛门才是最大的地主。
      “不交税,不服兵役,于国于公,没有任何益处,那对于我来说,却是个机会!”
      这的确是个机会,婉莹最后,也的确通过这个机会,逃脱了寺院。
      原来,先前那寺庙给官府整顿,始作俑者却是婉莹,这是她的脱身之计。
      因被迫在寺里呆了许久,渐渐地,婉莹也就知道了情况,这庙中财富之巨,那佛像影藏在铜漆底下的真金,若是全部刮下来,就算保守估计,对于大名府而言,也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政收入。
      婉莹早在老家时,就听说朝廷交予契丹的岁币甚多,又因为宋江、方腊两人的起义,已经导致了各地财政税赋的紧张,因此心中就有估计,这北京大名府的财政,恐怕也是一般的捉襟见肘。
      况且这天下,就算是那太平盛世,就算是那繁华城郭,虽然看上去繁华,但在那最底层,总有那挣扎的人。婉莹实在的知道,她家原来也是贫穷的,虽然后来富裕,但家里的那些佃农,依然是衣食短缺,甚至很多人,连那农具等生活用品都不齐全。于是就有几分笃定,这大名府辖下,也不缺少那穷苦人。
      “若非如此,那山野之地,地广人稀,如何不能养活自己?那宋江,方腊,如何能起义?”
      如今中原内乱,北方契丹虎视眈眈,军费定然紧缺,而为了统治,惠民政策也绝对不能少,这寺里面,光这世尊身上的金,都是一笔不少的财政。如今中原混乱,这北境虽然暂时安稳,但那些做官的如何能忍这寺庙里还有镀金的佛存在?这尊佛表面上看去时铜漆,但如何瞒得过自己?分明是欲盖弥彰。
      更何况方腊起义,乃是假借佛陀之名,行叛乱之事,如今这寺庙中多有铁器,官府如何放心?
      这寺中铁器一定会收缴,最好收取后融做一炉,打造成农耕铁器,免费赠予百姓,那岂不是最好的惠民?光这两点,若是能解决,便是绝大的政绩,如此,就只需一封书信,事情或许就成了。
      “看来要好生计较一番,定要周密,只要我不露出破绽,那和尚绝对算不出是我所为。”
      “高人曾经说,自己生来不凡,没人算得出自己行踪,就算是他,也算不出来。”
      只是,如今的问题,这写信的纸笔从何而来?这封信又如何送到官员手中?
      既然心中有了事,便开始思考起解决的办法。
      正因为思考,也就注意起边上的人和事。
      渐渐地,婉莹终于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人书生打扮,多次观察之下,婉莹已经确定,那人不止是书生,更是这大名府里的官员,而且官职似乎还挺高,他经常来寺中看风景,而且每每来时,都要念上那阿房宫赋中的句子。
      婉莹也看出来了,这寺庙的风景,的确配得上阿房宫赋。那官员每次都只是凭嘴空吟,于是婉莹计上心来,心中想着:“不如就做那寒门的求学者,先自卑一点,求他一篇阿房宫赋的上篇,这不就有纸了吗?有了上篇,再求下篇,也是个机会。物伤其类,看他这样子,也是寒门出生,想来是会帮自己的。”
      至于那笔墨,到也不需麻烦,这里有一种草,草汁是红色的,就权当说是笔吧,也好配得上这寒门的身份。等到把上篇交予他时,表面上只说,要他看看自己学得如何,能不能凭此求得下篇。
      “如此我的信件,不就送出去了?”
      “但我要如何做,才能接触到他呢?”
      一个问题找到了办法,又遇到了另外的问题,原来婉莹被囚禁,根本就接触不到外人。
      “这里的和尚虽然盯得紧,但一个个都是色中饿鬼,若是找其中的和尚帮忙,或许可行,最好能找个不识字的。”
      心中有了目标,一切精力都往一处使,久而久之,自然就找到了办法。
      婉莹也是暗中观察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两个和尚,比较符合自己的条件。
      这寺里都是假和尚,那两个和尚也与婉莹风流过,一番风流过后,自然就知道了根底。这是两个来自穷人家的小和尚,他们不喜欢佛经,只喜欢习武,正好目不识丁,更没什么心机和见识。
      那两个小和尚,为那妖僧需亲传,充当这寺里的打手,他们自幼习武,已颇有成就。况且他们又因为年少,精气充盈无比,心浮气躁,刚好下手。自己只需使出几分颜色,便不怕他们说漏嘴。
      “他们寻求发泄,我寻求自身的滋补,反正此身早已不堪,不若破罐子破摔。”
      “就来这一场美人计,或许就能逃脱这苦海牢笼,反正我在这寺里,为那妖僧驱使,这种事情做的也多,并不差这一两次,就算是主动魅惑,也无所谓了,两个小和尚,不难搞定的。”
      这一切思量已定,那就准备行动,虽然不可能有那完美的计策,但不赌一赌,心中怎么甘心?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如果成了,自己就得救了,如果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已经深深的掉落尘埃,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被踩入地底,也只不过是提前离开这浑浊的世间而已,没什么好留恋的。
      当然,能够成功最好,这毕竟是自己想要的。
      心中暗暗算计,终于找到机会,落子天元。首子便落天元位,果然是兵行险招。
      刹那间风起云涌,整个大名府辖下的信徒,全都沸腾了,一时间,到处都是那些得利者的千恩万谢之声。幸好一切都在计划中,并没有纰漏,婉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妖僧也没发现什么。
      然而,纵使计策成功,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这魔掌,前来接管她们的,竟然是军中的教坊司!
      一切都徒劳无功,要问她的处境有何改变,不过是虎口与狼窝,依旧如往常,为人奴役,甚至连那最狠的奴役主,都没变过,还是那妖僧。那妖僧出入军营,竟然如无人之境,自己又是个及其卑微的蝼蚁,没有人会在意。就算是那落凡,自己拿不出那捉贼见赃的证据,他也帮不了自己,终究是逃不了的。
      如今自己修为尽废,又是在这军营之中,一双玉臂千人枕,纵使挤出时间修炼,也弥补不了那半点朱唇万客尝所带来的创伤,更别谈修炼有成,逃脱升天了,不知得到何年何月,何其难也。
      触来莫与竞,事过心清凉。
      但这重重叠叠的伤痛过往,如何能当它没有发生过?
      揭过不了,最是难忘。
      还记得,那大雄宝殿后面,自己就像是那古洞深山,刚刚修为有成的狐仙,凭着一身魅惑的本事与僧人缠绵。也不知道是那妖僧的术法所致,还是自己天生有这风骨,那妖娆的风情,连自己都有几分害怕。
      但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只能用这娇弱似水的身躯承受。苦也好,甜也罢,都只能承受。
      既然别无选择,那就选择做那牵线的木偶,演绎出世间最真挚、最不堪入目的,风流大戏吧。
      绿罗裙,已非风景。
      红粉腮边,流者两行清泪。
      至而今,似乎泪痕已干,并不再流。
      “世事明如镜,前程暗似漆。既已如此,那我为何还有一丝向往呢?”黄昏灰暗的房中,一张被褥脏乱的床,床上有一具——刚刚醒来的尸体。那半明半昧之间的言语,究竟是向谁诉说?
      再次醒来时,日落已到黄昏,劳累一天的太阳已疲惫不堪。房中黑暗渐渐崛起,就如那千载尘封的恶魔,终于等到了佛光消散,它又可在这世间为所欲为,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永恒的黑暗,总有它消磨不掉的印记。世间都说邪不胜正,但试问这天下人,正又何曾灭过邪?人性的深处,总是善恶伴生的。
      太极动而生阳,动极复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
      果然应了这一句话,眼睛所视,这房中的最黑暗之地,像是突然间被掩盖了一层黑幕,变得极其黑暗起来。静极复动,动而生阳。在这看起来显得极其遥远的黑暗之中,竟然若有如无的亮起了一束光华。
      似乎玉兔奔走,提前带来了月光,那束如温柔如嫦娥的光华,似乎通向了无穷远处。
      似乎是幻觉,那光华越来越明亮,迷迷糊糊,那清晨出现过的人影,此时再次冒了出来。
      那人影似乎在对着诉说些什么,但自己就是听不清楚。只是心中陡然的安心了许多,似乎那人影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赎,莫名其妙的,心中竟然向往起来,只是还有疑惑:
      “那似乎一线光明的人影,究竟是谁?会在什么时候露面呢?”

而今缥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