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伊点点头,“大概昨天晚上坐的时间有点长。”
“早知道就我自己去了。”程昊霖有点懊恼。
“听说你不大好?是不是白天吵着你了?”唐茹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斜靠在门框上,一手端着个酒杯,一手拿着个酒瓶。
“这才几点,你就喝上了?”程昊霖皱着眉,不掩饰嫌恶。
“姑妈白天黑夜时睡时醒,醒了就要找人聊天,聊得又不愉快,我不喝点酒,怎么抗得过去?”她吊着眉,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原来这琴声也能让人流产,算了算了,下次不搞了。”她冲冷伊举举酒杯,“对不起了。”她的肩膀前后活动,脊梁很灵活似的,想要靠门框,又靠不住,想要立起来,似又要倒,醉得不轻,可她醉了酒品却也还行。耸耸肩,“我待着也烦人,今天晚上就搬走,姑妈,她要怎样就怎样吧,我陪了她这么些天,晚辈的心意也到了。”
“大太太要是没意见,你想走就走。”他低头坐在冷伊床边,不看唐茹梦。
她大概本以为会留她,或者训斥她,对这样简简单单的回答反倒有些意外,又走了进来,“八年了,八年了,我跟你道歉道了八年,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够了!”他抬头呵斥她。
“噗通”玻璃杯从她的手里掉落,恰好落在床尾凳下的地毯上,听到滚了几滚,没有破。
“我那时候太年轻了,我冒失了,要是知道她会死,你这样记恨,我说什么都不会去找你,我在那儿举目无亲,我只想到了你,你是我表哥啊。”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八年了,你对我的恨与日俱增,这不公平。”她摇着头,“我当时自然是做错了的,但是你就没有做过错事吗?”
他被她的话戳中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喝多了,回房间去。”
“你对自己的错知道得清清楚楚,不是为了你,她也不会死,你却不愿意承认,所以你要说这些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怪我,所以现在你比八年前恨我十倍,这不公平!”
程昊霖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她空出的手却撕扯住床幔,冲冷伊挑起下巴,“你带这么个和王依一模一样的姑娘回来,你以为在帮她完成心愿,以为你在赎罪吗?”
冷伊的心里一悸,王依,为了王依,鼻子有些酸。唐茹梦也认识王依,回想起她们初次相见的光景,难怪唐茹梦只是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她居然藏了这么久也没有当面说出来,她那张狂的样子并不像可以藏住话的人。
他铁青着脸,“冷伊和她没有关系。”手指掰开唐茹梦紧扯着床幔的手指,粗暴地将她拉出房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要不再在我跟前碍眼,我也可以当什么都没有过。”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兜兜转转这么久,你带个冷伊回来,你是要照顾她?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她尖利的声音从开着的房门传进里间,“他们还拿我们当孩子当棋子,还想着我们可以结婚,你连原谅都不肯,我们还怎么结婚?在你跟前看你脸色的日子我也受够了。”
唐茹梦叫完也就再没出声,酒品是相当的好,即使在这样悲愤的情形下。
窗外渐渐飘起了小雪,细细密密,洋洋洒洒。
冷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虽然细小,却仍然能铺天盖地,就像心里只是有点凉,也终能变得疼痛不堪。“文竹,文竹。”她连叫两声。
外头有人匆匆忙忙跑来应了,又跑下楼去叫,原来她不在房间边上,大概先前的争执也没有听到。
文竹跑上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碗鸡汤,腾腾地冒着热气,表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油。“二小姐,刚炖好的,你快喝。”
冷伊接过碗勺,“你帮我收拾东西。”
“恩?”文竹愣在那里。
“收拾东西干什么?”程昊霖站在房间门口,带着外面雪天的寒气。“文竹,你先出去。”
文竹吐吐舌头,将门带上。
“收拾东西干什么?”他铁青的脸还和方才一样,走到冷伊跟前。
她原本已经将碗放在柜子上,起身去拿箱子,被他拉过坐在床上。
“静养,医生让你静养。”
“我就是想回去,我,觉得家里比较好。”
“哼”他干笑一声。
143.通情达理(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