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的肉体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替代品?她头一次,就这么被白白当了替代品?
肩窝上那个枪伤时不时地发疼。王依说过,几乎就是她害死了程昊霆,初识程昊霖时,他的盛怒也是因程昊霆而起,却因为后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现她更多的无奈悲凉后消散了,消散得一干二净,到最后对王依只剩下怜惜,那么,咸阳城里的那一枪,对的如果是王依,他可下得了手?王依是她的姐姐,小的时候对她那么好,她死了给全家那么大的悲痛,可这会儿,冷伊真的希望她们俩中有一个从没有存在过,她不想做个替代品。
肩膀疼过了两三个礼拜,秋雨也下了两三个礼拜,梧桐叶都转黄,一片接一片无可挽回地落在地上,上下班的路上看到的是满眼金黄,战局也和这落叶太像,似乎无可逆转地落入泥淖,于是冷伊始终没有接到他的回信,尽管已经去了一封信、一份电报。
踏进办公室的时候,感觉气味诡谲,一抬头,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静静看着她,她不自然地同他们打了招呼,他们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各自低头忙自己的,实则都是假装,大早上的从来没有个什么特别值得忙活的。
“小冷!”钱姐走上前来握住了冷伊的手,脸上很是关切。
“怎么了?”她的心里一阵阵发紧,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蓦地想起娘走的那天,文竹也是这样的,一遍遍叫她,想要宽慰,却越叫越让人心惊。
“新郑城被围困……”
一阵风吹过,冷伊咳嗽得不能继续说话,“对,对不起,我出去一下。”转身走出去,这大厅里好生嘈杂,她闷得透不过气来,要出去走走。还没有走到楼梯,一个趔趄,幸亏扶了栏杆才没有摔下,脚踝却扭了,好疼,倒吸凉气时吸到嗓子里,嗓子也疼。
新郑围困,新郑围困,新郑围困,冷伊在心里默默地念着,看到楼下科长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就要往二楼走,她可不能这副样子被他看到。勉强站起来,右脚踝钻心的疼。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周遭的人都欲言又止——因为从来没有公开讨论过冷伊与程昊霖的关系,这会儿就都不好问什么。钱姐倒是想说什么,却在下班前临时有事,先走了。
冷伊忙手头上的一份译稿,拖拉了一会儿,忙完才发觉,办公室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走到门边按下开关,整个办公室都暗了,只有一楼大厅还在透出亮光。刚要走出去,才发觉包落下没拿。重又一瘸一拐地走回办公桌边。忍了一天的泪水,终于等到这个黑暗无人的时刻,突然,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顺着桌边滑下,她剩下的东西越来越少,抚着太阳穴,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是两个男人的,皮鞋在寂静的大楼里发出尖锐的声响,走到门前停了下来。
“门也不关。”是个陌生的声音在抱怨。
“里面也没什么打紧的,楼下还有门卫呢。”科长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解释。
“进去说吧。”那个陌生人显然比科长的地位要高,鼻子里带着些不耐烦的哼哼声。
冷伊往办公桌边又蜷了蜷身体,方才没有站起来,这会儿却又好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反倒在这儿藏着的好。只担心他们开了灯,怕走近了会看到她。
科长带着心虚的笑,将那人引进了里间他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灯,毛玻璃将里间橘黄的光变得分外昏暗,再洒出来,到冷伊桌边已经所剩无几。
她盘算着,待他们的谈话渐入佳境,就可以偷偷地出去而不被发现。
“你怎么不长脑子呢!”里间的门也没关,那个人居然对着科长咆哮起来,听得冷伊一愣,这人好大来头。
科长显得很冤枉,一边轻声尴尬地笑,一边替自己辩驳,“我怎么可能提第三第四师呢,这,我自己亲自写的报告,挑的照片,就现在,拿几百张照片给我,我还能把报告上那些照片全部挑出来,没事我写他们干嘛?”
“在现场的人都看到了,人家英国人打开来的报告上清清楚楚,你当我们的人眼睛瞎吗?”
133.孤军奋战(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