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小会儿。看着你的车子进来,才跟来的。”小艾说话淡淡的，和从前雷厉风行的风格截然不同。
“怎么不叫我？”程昊霖有点吃惊地从她默默抬起的手里接过一封信。
冷伊瞥一眼，只见得封面上一个红签，让人莫名心惊。
他急急忙忙就拆开看，看过又慢悠悠地折好,塞进已经因为湿润而绵软的牛皮纸信封,“进来坐坐。”边说边让着。
看着他不紧张了，冷伊的心也放了下来。
“里面好热闹。”她抬头跃过窗棂往里望。一楼二楼的灯大亮,二楼平台上串串白色的小灯泡在雨丝中明亮和暖。四处人影憧憧,她的眼神却空洞而茫然。
“请了点儿朋友送送我妹妹。”程昊霖的声音陡然就小了下去，手中的信一下被攥紧,她孑然一身，他们却在这儿热闹。
小艾挑挑惨白的唇，“信送到就好，我这就回去了。”
冷伊想，从前她也是个热心人，听了他这样的答话,以之前的性格,定要问下去“你妹妹要去哪儿？”然而现在，大概什么事情于她,都是不那么打紧的了。看着她说完转过身往外走,走进早已被夜幕与雨幕遮挡的林荫道,外面的雨声是这样的大,甚至掩住了里面的喧闹与乐曲。
“她……”冷伊看着于心不忍。
“小艾,我送送你。”程昊霖追上去。
但小艾大概是没听到，还在往前走。
“冷伊，你叫住她，我去开车。”
冷伊忙跑上前去，抚了抚她的肩才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将低着的头抬起时，眼下两行泪流，满脸本就已经被雨打湿，看不清哪里是泪，哪里是雨。
“小艾姐，对不起……”冷伊脱口而出，却又无法再接下去，无法当着她的面承认，好久都没有想起常中校这个人。回来后，她努力让自己回到正轨，忘掉那里的一切不快，可有些人有些事，大概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我没有怪你们，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却已经泣不成声，“常山跳舞跳得还不错。”她摇着头，“常山……”
冷伊摸了摸她的背，她转过身抱紧了冷伊。
“那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肺，我看见的，右肺，不知道他过了多久才没的。”
细微的声音凑在冷伊耳边，心也被她攥了一下。那夜，冷伊也看得很分明，他先是跪倒，再就趴在了雪地上。
耳边只有雨点打在梧桐树叶上的“噗噗”声。
“雨下大了，你们上车。”
冷伊扶着小艾坐在后座。
她把头靠在窗玻璃上，失声痛哭。
车窗外已经是一场大雨，只听到水声，车里倒是很安静，只有小艾的哭声。
程昊霖缓缓开着车，直到那几个巷子交叉的路口，再往里就开不进了。
小艾的气息开始平复，“你还去吗？”
冷伊一时懵懂，去哪儿？
“要去。”程昊霖回答得很笃定。
“情况怎么样？”她的问话恢复了简短干练。
“我从后方撤出来了，接下来就要……”程昊霖迟疑了下，没有说下去。
小艾反倒和他有点默契似的，已经全然了解地点点头。
冷伊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很失落。
“你自己保重！”她推开车门跑下车。
程昊霖拿起副驾驶座上，冷伊先前留下的那把油纸伞，刚走下车，那边小艾已经摇摇地将右手举到头顶上摆了摆，示意不要送了。程昊霖重又关车门，叹口气，坐在那里，看着已经一片模糊的挡风玻璃。
他默默坐了会儿，点起一根烟。
冷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后座上靠近他，“接下来你要？”
她的气息一下呵在他的耳边，他稍稍回了神，“干回老本行，带兵打仗了。他回过头来，一下子就和她的脸紧紧贴着，“你，到前面来坐？”
待她坐到他边上，他轻轻抓了抓她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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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醋意四起（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