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冷!你不能说新闻是假的。”
冷伊正要走出去,被冲出来的小艾姐抓住袖子,“那我去打电报,我娘要是看了这报纸,急疯了的!”
“电报更打不得了。小冷!”小艾姐又现出命令的样子,“程将军命悬一线、整个战局都因为你们那一个招呼而处在变动的边缘,我命令你给我坐下!”
冷伊泪汪汪地看着她,“我娘身体不好,如果这个消息传回了金陵城,我娘怕是……”她抹了抹眼泪。
小艾姐抚着她的肩,“这个我懂,我都懂,但是,你再忍忍,传信息的专人在路上,会去你家和你娘知会一声,这报纸在金陵城也不大可能被买到,你先安安心。”
门被于鸿撞开,他铁青着脸,“收到了电报,让我们即日启程返回金陵。”
来的时候,黑色的轿车一字排开,等在火车站外,却没料到走的时候这样狼狈,可以用仓皇出逃来形容。
电报是给小艾姐的,被于鸿抢了先,只两个字“速回”。
小艾姐也和于鸿一样青了脸,嘱咐于鸿去每个人分配的去处通知,赶紧回宿舍,收拾行李,晚上七点在这场地中间集合,她自己大着个肚子,却执意一个人出门,不肯让冷伊跟着。
“金陵城来的电报?你怎么脸色不好?”见于鸿愣愣站在她们桌前,往日活泼劲儿一去不复返,冷伊心里担忧。
“商务局有人家住在火车站旁边,站内站外已经重兵把守,被军方征用,听说普通旅客们只得在外头候着,连坐也没有地方,所有的行程都被无限期延后了。”他语速极快,脸色又变得煞白,“这是大战在即的表现,我们,我们可能回不去了。没想到这么快。”
冷伊心里一沉,去年游行的时候只觉得热血沸腾,可却没有现在这样真切的感受,身临其境,原来是这样压抑。
于鸿帮着冷伊收拾起她们房子里的行李,好在天气与料想的全然不同,一个箱子的衣服动都没动,现在倒也省了事儿。
空出点时候,冷伊和于鸿到鼓楼顶上待了会儿,才发觉这日间坦荡大气、夜晚华丽绚烂的城市,在冷伊中枪休养的这几日中,成了一座肃杀的古城。棋盘般的路上行人匆匆、低头赶路,许多沿街店铺贴上告示关门大吉、更有甚者几个门板都是歪斜着没有闩好,全城唯一人头攒动的地点就是粮店,远看还有很长的队伍,从队首慢悠悠走开的人或抱或掮,亦或是直接挑着担子,满满当当抢购了米回去。
“听说经历过二虎守长安的,大多不愿意在留在城里,不想再经历一遍。远处原上有沾亲带故的,都带了不少家当去投奔了;剩下无处可去,舍不得一点家私,或者是侥幸的人都在往家里屯吃的。”于鸿撑着墙,满眼的彷徨。
冷伊想开个玩笑,他爹帮他关系找得好好的,就在金陵城里头学习,他非不听话,这下落在这种境况中,太浪费他爹的苦心了。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便没有开口,不知此时他心里作何感想。
回头看看,院子里,行李都堆在地上,看来其他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他俩急急往回走,不敢耽误大伙儿的时间。
小艾姐立在院子里面色凝重,“特殊时期,大家伙儿吃点苦,行李自己拿着,我们先上火车站外头看看,我有官方文书,能进去最好了,不能的话……我们边走边看吧。”她赶在情绪低落下去之前,故作欢快地结了尾。
借着暮色,他们发觉,火车站外头几百米的范围内,全是或站或坐,甚至躺在地上的旅人,因为火车站外头一圈荷枪实弹的人,这一群被耽搁的旅人连句怨言都不敢发,只闷闷待在那一处,望灰蒙蒙的天、光秃秃的树或是了无生气的火车站里。
站外旅客不得进,站里的火车却很繁忙,汽笛的声响不绝于耳,由远极近呼啸而至,仿佛要冲进人群般,又或是愈行愈远,就像再也回不来的样子。
小艾姐带着两个男生,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军装的人拦下。
小艾姐掏出的文书直接被掼在地上,于鸿弯下腰拾起来,话也没有再多啰嗦一句,三人便转身回来了。
“这里已经不能待了,走,我们出城,夜深之前一定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没人说一句话,大概是大事临头,都默不作声地跟在背后。冷伊挽着小艾姐,心中一片茫然,一如此时眼前的情景,越走越窄的乡间小道、愈渐稀疏的农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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