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伊心中暗骂,那什么黄老师言而无信,说好不登不登,不能登的理由都说得好好的,他招呼也不打一声。
“我也没想到他会登。”
他冷笑一下,“这姓黄的摄影师,可不是随便在照相馆给人拍拍照的,你要做模特你不知道?”
这件事情想要解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冗长的情节似乎没必要同他交代,“反正我让他别登。”
“你让他别登?”他将画报往冷伊面前推了推,“多少名媛佳丽想要上西洋画报却上不了,而但凡上了的,石榴裙下拜倒千万人,其中文人雅士不少,权贵自也不乏,你如果想上,那也是正常。”
冷伊被他说烦了,“既然想上画报也正常,那现在程老师还有什么问题呢?”
他被她的话一噎,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瞪着眼睛看她。
学期都过了大半,没什么需要做的作业,少有的作业都交了,还有个最后的期末考试,大不了她把那导读课的教材背下去就是了,哪还用受他的气,“既然名媛佳丽都求之不得,我有了机会,上画报就上了,怎么了?程老师有什么问题?”
“我……”他万万没想到她有一天这样同他讲话,“我觉得你走偏了。”
“因为我上个西洋画报我就走偏了?”她“哗哗”将这画报从头翻起,“这些人都是走偏了的?”翻到尾页,居然还有一张何小姐在她家茶室的照片,脸上顿时浮起嘲弄,手指戳戳她揽着的儿子,“人家可是新一代相夫教子的典范,你敢说她也走偏了?”
“上个画报本也没什么,我却听说你是于鸿引荐的,我觉得你和于鸿走得近,这就是走偏。”既然她说话这么冲,他也就直言不讳了。
人生而有高下的,他终于要说这样的话了,冷伊立在旁边准备着,洗耳恭听。
“我不想你步王依的后尘,你知道她是怎么沦落的吗?”他虽是问句,却容不得她插嘴,“早先她是同唐兆蛟的儿子相识,那位公子哥儿到哪儿都带着她,看似浓情蜜意,这事在盛锦城曾经轰动一时。后来那公子哥儿有些烦了腻了,你那个爹觉得到手的金龟婿又没了,情急之下,倒是把唐兆蛟引到她屋子里去。”他死死盯着她,顿了顿,“后来她是唐兆蛟的五姨太,直到两年前同大太太不和,被逐出了小公馆。”
说完,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沉默。冷伊在心里默默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渊源。他看起来很惋惜,很难过,他对王依是有感情的。冷伊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感到很酸,不知道是腮帮子酸,还是心窝里酸。
他俩在讲台上下对峙。
过了半晌,她缓缓地说:“一来我没有这样的爹,二来于鸿不是那样的公子哥,三来,也是最重要的,我不是王依。”虽有过被认错的经历,虽也真实见过王依,看到那熟悉的眉眼,却没有那天在中央饭店套房的梳妆镜里看到自己时那样感到震撼,也是从那天开始,她迫切地想向所有因为王依而同她交言的人强调:“我不是王依。”因为,太像了!
他没有说话,画报却又被翻回第一页。
“她的人生,有许多人亏欠她,木已成舟,无法挽回的终究只能让它消失。可你不是圣人,你怜她就娶她,你嫌她就弃她,我们想要她回家,从前欠她的,在今后我设法偿还她。至于你,你大抵为她的境况不平,但那愤怒不要乱放,你不能因为她,就对我还有冷琮怒气冲冲。”冷伊很介怀,她和程昊霖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都是因为王依。
“冷琮那是另外的事。”他凉下的气息又被激起,“我是绝对不会让虹雨和冷琮在一起的。”
“冷琮怎么了?我告诉你,冷琮比李睿晟,还有你好一百倍。”
他摇摇头,“我从没贬低过他,但他太天真了。”
“天真的人是善良的,善良的人是值得托付的。”
他连连摇头,“这样看来,你和冷琮一样天真。善良的人固然好,但世上的事本就不是合人意的,人总要做出牺牲。”
她冷笑,“你是说你让程虹雨牺牲来成全你?”
“你怎么说话呢?”他被激怒。
“那么就是程虹雨自己言语轻浮,行为轻佻?你是这个意思?”
他做出不同她纠缠的神气。
79.花王牡丹(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