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飘出鼓楼公园二人的身影。
那女子是真真的美人,不只是秦淮河边的,那种单薄的除此之外更无他物的美;而是每个眼神里都透出典雅的雍容。白皙的脸蛋,小巧高挺的鼻子下方整深刻的人中,整张脸无比端庄,可那杏眼,又平添几多妩媚,更妙的是一张朱红的小嘴,掩在头顶精致礼帽垂下的白底黑点面纱下,如同《大西洋画报》封面的模特。不,那模特只是静态地倚在那里,而她是鲜活地走在跟前,那墨色裙子顷刻绽出的石榴花,穿在她身上倒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石榴裙。
之前在城丰酒楼,看到那位军官漫不经心地靠在二楼窗棂上,游弋的眼神,冷伊还当是桩多不尽如人意的婚事呢。今天一见,顿时觉得,于他,很难找到比这位更美貌的结婚对象。再想到俩人之间彬彬有礼的情形,日后定是可以举案齐眉,真真一对璧人。
他们倒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想到自己和张博容,说不出道不明的疏离,突然泛着点儿心酸。
正发着呆,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楼梯间天花上一盏吊灯,投下的稀疏的光,将来人反倒笼在莫名的阴暗中。
但只这一瞥,她也知道是博容。瞟一眼梳妆台上的闹钟,指针歪歪地在九点旁偏了偏。
“博容?”低低唤一声,难以置信。
他轻笑一声,没有作声,只走到近前,坐在她身旁,伸手到跟前,帮她把纸袋打开,一股酥油味扑鼻而来。
“烧饼?”见着棕黄纸袋里,一个个比银元大出一圈的点心。
“雪园的蟹壳黄。”他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一个,送到她跟前,另一只手将纸袋放在梳妆台上,“有次听见你和冷琮说起过。”
约摸一年前的事情了,他这一说她也记起来。
当时张家夫人五十生辰,本是排场极大的。没奈何那几日梅雨,本是精心挑出的上等面粉,不知不觉生出些许霉味,色泽却还未及改变,请来的大厨,想着最后的点心,在满桌佳肴过后,定不会有几个人在意,就让给手下的一个学徒做。那学徒没有尝尝的习惯,见着雪白的面粉,直叹好得很,端上来虾酥还很是惹看。
冷伊和冷琮并肩坐着,吃了一口便面面相觑望了望,直叹,“还是贡院雪园的蟹壳黄好吃。”
当日只没注意,他就在近前,否则,他俩也不可能当着请客的主家面说厨子的手艺不好。
张嘴咬一口,鸭油的香气升腾,别人家二分油八分面,他们家是三七油面,四门包酥,自是唇齿留香。
“黑咕隆咚的,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做什么呢?”他歪过头,微微靠在她肩上,看她平摊在腿上的剧本,“要排剧?念段台词来听听。”
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语句,突然一句跃入眼帘,恶作剧般读了出来:“sheknowsshe\sarrygoneofthestuidestnengnd”
他抬头,嘴角一挑,本是揶揄他用的,他这样看她,她倒反而羞涩起来,只把头扭向窗户,盯着对面房顶灵动飘逸的花猫。
他仔细扫了眼剧本,没有找着合适的回她,淡淡地来了句:“thestuidestanisthehaiestone”
冷伊低头看他,脸上不免泛起一阵暖意。
“你太好了,冷琮也太好了,有他这么活泼热情的兄弟,又找了你这样善解人意的……”他没说下去,执起她的手,“我整个晚上都在想,宴席散了我一定要来找你,陪你说会儿话,不然整晚都睡不着觉。”
冷伊笑出声来,那说不出来的怨气,自然而然弥散。
“咳咳”,半掩的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体己话说完没有,我送梨子来了。”冷琮装得好像很知趣似的,鬼知道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多久。
还未等他们回答,他倒直接推了门进来。手上一张托盘,上头一个白瓷碟子,里头大小如一的小块儿。他伸手拉过藤椅,又用脚勾过门背后的小方几,将托盘放下,才舒心地在藤椅上坐下。
“见着什么重要的人没?”冷琮关切地问,一边拿起一块梨在嘴里嚼着。
博容兴奋地点头,“都是些能带来生意的人,下个礼拜要和他们好好谈谈。”
再抬头,那钟已经指向九点一刻了,“你走来的?”冷伊凑在博容身边问,心说好久没见,这么匆匆一聊,他倒又要走,不是个滋味,却又不想表露,眼睛只瞟到冷琮一旁坏笑的神情。
12.尴尬的处境(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