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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 兑:(坼 裂)[1/2页]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茅盾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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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人物有林絮:重庆江山医院骨科医生;卿爽:重庆江山医院麻醉科医生;方爻和小乐:林絮所在科室的主任和医生;俏妹儿:德阳天府医院手术室护士长;迟龙翔:国际知名显微外科专家,卿爽的丈夫。其中林絮和小乐参加了德阳天府医院的抗震救灾;卿爽和方爻赴震中映秀抗震救灾。
      二、结构
      以两组军队医务人员分别到达德阳灾区和映秀灾区为线索,描写了两地“伤员救治”、“现场搜救”不同特点情况下的特殊战斗过程。同时暗衬了一对恋人之间在现实中相互寻找与在精神上相互寻找这两方面的努力。突出不同的灾难救援状态、不同的抗灾心理感受,和不同的人生价值观、爱情观的碰撞与冲突,塑造出普通人物在灾难当中面向一个变革时代的不平凡的心路历程。小说共分25节,436万字。
      三、内容提要
      2008年“5?12”汶川地震大救援是新世纪中华民族的一项重大史诗性事件。小说以重庆市某部医疗人员奔赴灾区一线实施救援为线索,描述了重庆医疗队员参加应急救援的一系列重大事件与奇迹,生动再现了巨大天灾中一个个惊心动魂的生死场面;同时细腻编织了林絮、卿爽两名医疗队员艰苦卓绝的抗灾经历,以及他们最终为了人生追求与灵魂拯救不惜牺牲生命的爱情故事。
      正如地震的废墟让人们看到了寻常城镇堂皇与喧嚣之外那断裂与破碎的另一番景象,人类的灾难也使得深入其中的人们反观到自己心灵状态的种种困惑。“坼裂”就是对当代社会中普遍藏匿于青年一代内心的困惑与挣扎的描述:他们苦追理想、却在个体与群类之间找不准理想的位置;他们渴求爱情、却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把握不住爱的真谛;他们崇尚尊严、却在正义与自利之间饱尝竞争时去交换尊严的痛苦。
      作者以空灵的笔调揭示了特定人物角色在虚拟世界和社会存在、时尚潮流和残酷灾祸现实之间的剧烈矛盾冲突,尤其是年轻一代知识分子对变革时代理想与价值观的重新确立。
      作品基于灾难惨状,折射现实生活,主要目的不仅仅试图表现灾难中的生活,而更重要的是灾难救援过程之中,时时处处的对平常生活的强烈质疑和深刻反思。这也反映出抗震救灾对于社会历史发展的深层次意义:它更是人类认识进程和社会变革时代的一次深刻醒悟,警示人们应当如何面对生活中的种种视而不见的裂纹。由此展现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革命英雄主义与浪漫主义情怀,是一部主旋律鲜明的、兼顾故事性和哲理性的、厚重恢宏的现实主义文学作品。
      第一部分 遭遇
      地震就像对生活的一次剖切,揭开了庸常生活的一个个横断面。地震发生时,林絮和小乐正在四川德阳天府医院进行手术示教。
      他俩在30岁上下,是重庆市一所著名军队医院——江山医院的骨科医师。
      林絮业务精通、为人谦和、善于思考,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他在生活中比较散漫,爱情上总不成功,似乎已经退化了追求真正爱情的能力,总有些超脱于现实生活之外的游离感。
      这次他们到天府医院,是为了一个私活儿:他们来传授技术,天府医院只支付比“公对公”联系低得多的钱,所得报酬归林絮他们科主任支配,不用上交江山医院。这虽然是医疗上的一种技术“走穴”,却也是医院间比较流行的相互“勾兑”方式。
      因而,地震的突如其来,将他们的行为特征划分成了两个部分:地震之前,他们漫不经心地进行手术表演,间或听着那些有些俗气的当地医生讲着一些半荤不黄的医院笑话,精神状态一如多少个普普通通疲惫的午后;而地震之后,他们伴着整个灾区的混乱而惊慌失措了。并且,这种错愕将平常生活的委琐给冷不丁地抖落出来,让林絮逐渐沉溺于这样一种对生活的质疑。
      克服了天旋地转之时的恐惧,林絮和小乐还是坚持给患者做完了手术。
      远在重庆的医院领导责令他们赶紧返回。可他们还在想着要把“走穴”的钱要到手、也好给科里有个交待。那时看着城市的建筑依然矗立,他们有些嘲笑人们的惊慌,还远未认识到事态的巨大变化和这场灾难的严重性。
      当然,他们身为军人,明白这时医院要收拢人员,不回去就会暴露“走穴”行径,那将让他俩吃不了兜着走。而林絮急于回去,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约好了和女朋友——同医院的麻醉师卿爽约会,他们的爱情来得既突然、又复杂,因为卿爽已经结婚,只是丈夫长期在国外,而这次是他们一不小心把“网恋”弄假成真了!有好多心思必须说清楚,所以,他俩的这次见面非常关键。
      在找不到人要钱的情况下,他们就决定赶快回重庆。
      这时,第一批地震伤员到来了,他们被堵在了天府医院门口。那些触目惊心的地震伤员,是他们从医以来所见过的最为惨烈的。他们出于职业上的责任感,打算抢救一个80多岁的老太婆后再走。
      在地震发生后的早期,走与不走成为他们内心纠结的主要矛盾。
      山城重庆,因为高楼大厦林立,愈发显得地震时的地动山摇。
      江山医院是有着三千张床位的大型综合性医院,病房建筑二十多层,又处在就诊的高峰时段,数万名医护人员和病人、陪伴陷入一片惊慌。由于是军队医院,在应急方面比较有经验,立即启动应急机制,转移伤病员,充实手术室力量,并在全院范围清点工作人员。
      骨科主任方爻、麻醉科医师卿爽都战斗在第一线,人拉肩扛地帮助患者向医院广场的临时医疗点转移。
      齐院长在通讯中断的情况下到达科室一线指挥。他正在为个别工作人员脱离岗位、去寻找家人而恼火,又听说有的医生不假外出,不禁怒不可遏,下令严查严惩。
      江山医院是重庆市医疗应急单位,按市卫生局要求,立即派出医疗队驰援附近的重庆某县倒塌的小学。医疗队匆忙组建,方爻主动请缨带队,卿爽也申请加入了。
      在这支医疗队出发不久,江山医院领导已了解到四川灾区的严重伤情,救命如救火,决定立即向震中灾区派遣医疗队。为了抢时间,院长当机立断,让这支奔赴本市郊区的医疗队立刻转战震中汶川,本市灾区救援交由就近的其他医疗队完成。
      从而,方爻带领的医疗队在准备并不充分的情况下,径直开往四川灾区。
      他在临出发前抓紧通知林絮和小乐,告诉他们院方已下“死命令”,他们必须马上赶到都江堰,只要离开德阳,只要加入了医疗队,就可以将功补过了。
      卿爽更期待着在灾区与林絮相逢。她踏上灾区,更像是一次寻找恋人灵魂的跋涉之旅。
      林絮没想到,一旦操起手术刀,就不再是一个老太婆或一车伤员的问题,地震伤员竟源源不绝,成百上千,让他和小乐无法抽身回重庆了。天府医院的手术室在18楼,已遭损坏被禁用,他只能在急救部一个小房间内开展手术。各种保障都跟不上,气得他和手术室护士长俏妹儿吵了起来,真想一走了之。
      当由方爻和卿爽等组成的医疗队出发以后,他们更是紧急要求林絮迅速赶到都江堰,与他们的队伍会合。
      林絮心里也在惦念着卿爽。他们虽然同在一个医院,但卿爽是刚到临床的博士生,他俩彼此并不认识,却是在网上互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先成为网络恋人的。前几天,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俩才发现了这个秘密,这种网上的“爱情”突然转嫁到现实生活中,反倒产生了几许情感的复杂变化。那次灵与肉的交融,卿爽不知为了什么、竟然在进行到一半时跑掉了,并且这几天一直对他避而不见。这更让他在那来不及认真审视的虚拟与现实中交错。他俩真正需要静下心来充分交流一下。
      于是,林絮又打算尽快去加入卿爽所在的医疗队。
      在他和天府医院康院长告别时,他注意到地震让医院美丽的花园彻底改变了模样,一尊少女护士雕像竟在处震裂、散落着花纹。他觉得这好像是某种神秘的象征,那种女性特征正代表了大地受到的伤害和自救。这种地震的裂纹正是寻常生活之中人们视而不见的。
      在临时指挥部,一边是康院长的竭力挽留,一边是省卫生厅官员告知去震中的道路完全中断、任何人也去不了。林絮再度犹豫。
      下大雨了。一群孩子志愿者冲进医院,用人墙拉起雨篷,为伤员们遮风挡雨。在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前,林絮实在迈不开撤回的步子。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无组织、无纪律”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但还是毅然走向了手术台。
      卿爽他们医疗队在接近灾区以后,和外界的通讯联系就中断了,接下来的所有任务只有靠他们独立决断、独自完成。车队到达都江堰,这个废墟之城的一切都陷入瘫痪,医疗队不仅发现通向汶川的道路完全中断,而且陷入无吃、无住、无处安身的窘境。
      方爻和卿爽找到了一个道路抢修指挥部,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何时可以开通道路和山里边的死伤情况。其它医疗队都在都江堰驻扎下来,一边观望等待,一边就地参加救援工作。卿爽显示出她的主见和才干,既然医院下达的命令是汶川,而显然震中地区比都江堰更需要医疗救助,就应当徒步进入灾区。其它的医疗队笑她想得太天真,队长方爻也举棋不定。这时卿爽找到指挥部领导“请战”,领导领略了“重庆人的耿直”,大为感动,尽管他不分管医疗,可还是帮他们找了一个向导。领导告诉他们,四十公里处就是震中:映秀镇。
      于是,这支重庆来的医疗队成为第一支开进震中的医疗队。
      他们背负着尽可能多的药品、器械,行进在崎岖而危险的山路上。一开始的激情很快在疲惫中散去,有的队员抱怨着不该这么冒冒失失地走进来。这时有一支重庆到川西演练的武警部队赶了上来,为了迅速开进,就算是“老乡”兼战友,武警也顾不上帮他们一把了。
      卿爽也得不到方爻的支持。她愈发孤独,心里气愤林絮为什么不能到来,为什么不能在关键时刻站到她身边。她想起她和他的网恋,网上的“家庭”恩爱,网上的性愉悦……到头来却是一场梦幻一场空。她一直以为能够有效弥补现实中的冷漠与空虚的虚拟世界,现在看来就更是饮鸩止渴。
      医疗队碰上了一辆翻覆的大客车,车里是参加完婚礼的老乡们。他们吃惊地发现:人们费尽千辛万苦挖出了新娘和新郎抱在一起的尸体,由于两家贫富悬殊,一对新人被拆开来,各按各的“财力”安葬。
      这种残酷的现实让卿爽明白:让一个生命“生”下去,该是多么重要。只有生活的,才可能是有尊严的。
      被迫留在天府医院的林絮,有一种对“伤”的热衷,是“伤”而不是“伤员”让他在灾区干得起劲儿。这时激励着他的,是职业上的兴致,和技术上的炫耀,是一种优越感。因而他对影响工作效率的护士长俏妹儿相当不满。吵来吵去也解决不了问题。林絮就想到按战伤处置经验,理顺急救工作。经他“分类、分级”、疏通急救瓶颈,整个医院的工作效率明显提高。这样一来,他的“大牌”地位也相应提高了。
      小乐医师还一心想着快离开这里,他认为不在领导划定的任务范畴之中干活儿,干了多少也得不到承认,有些成绩也会让别人的医院抢了去。他就拿卿爽为借口,启发林絮尽快撤离。
      林絮不是不想念卿爽,他心细地发现:自己医院的领导和方爻主任对他们的安排并不一致,医院领导叫他们回去并非派往一线,而是留在重庆补外派人员的“缺”,是在院内接受“惩罚”,那样的话,他们以后就很难翻身了,所以,他还是想抓紧干出足够多的成绩,至少可以和卿爽他们的医疗队有一比。那样去和她会合就会比较风光。
      小乐看到那个经他们手术的老太婆突发心脏病,凭他的经验觉得肯定是活不过来了,就狡黠地要以老太婆的命与林絮打赌,要是她活过来,就依了林絮。林絮虽说是外科医生,可他在网上虚拟医院处置过不少内科病人。在林絮的救治下,老太婆终于起死回生。
      小乐无可奈何。而得意洋洋的林絮下定决心,在灾区再当一阵子“救世主”。
      在夜色之中,卿爽他们的医疗队到达了震中映秀,和灾民们一起,在一个坝子上安顿下来。条件所限,这些重庆大医院来的医生只能干一些简单的包扎清创工作。灾区的无序、隐约的残垣、和寒冷的夜风,让这些在城市中长大的队员们倍感恓惶。
      好在先期赶到的那支重庆“老乡”部队雪中送炭,给他们送来了热水,队员们总算吃了顿方便面。
      队员们身到灾区,心却融不进现实。
      一个移动通讯工程师被送了过来,他是来抢修设备的,却不幸被砸断脊柱,眼见得没条件抢救过来,卿爽能做的,就是伴着他慢慢地死去。这成了她的第一个任务、第一个伤员。
      这种面对死亡的无奈压迫着卿爽。他们是同龄人,她听着小伙子把生活中的困惑和艰难像遗言那样一点点地诉说。她发现小伙子有一个心理障碍:由于中学时偷看过女生洗澡,让他长久地陷入了女性接触的恐惧之中,甚至无法向心仪已久的女朋友表达爱情。
      他因自己的过错得不到爱,而自己呢,因为婚姻的轻率、和丈夫的远渡重洋、对她不闻不问,也同样得不到爱。直到和林絮突然相聚……
      既然对“天有病”她无可奈何,这“人有病”,她总要做些什么吧!卿爽在小伙子弥留人世最后的短短时间,她开导他、治疗他,让他失去知觉的手触摸自己,直到小伙子逐渐克服了心中的结。至少,他是带着对大地的恐惧,而不是对女人的恐惧而离开这个世界的。
      卿爽甚至有些羡慕他。可是谁能拯救自己呢?灾区尽是地震造成的伤员,同时也暴露出人们平时所受到的不知不觉的伤害。
      天府医院由于地处龙门山和成都平原交界处的特殊性,成为灾区东线的医疗收治枢纽,数以千计的伤员堆满了医院的各处。总理的车队已到达这里,足以证明这里救援任务之重。可当时脱离组织的林絮和小乐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能盲目地、靠内心力量竭力应付着。康院长将全院力量动员到最大化,也应对不了这伤员潮。他不由分说地将林絮任命成医院急救部的负责人,并责成护士长俏妹儿务必要留住他、缠住他、“赖上”他。
      林絮要走的想法就时时处处被机灵的俏妹儿打退了。
      在这一阶段,林絮处置了最惨烈的伤员和数不清的截肢,他被伤员戏称为搞“连续锯(剧)”的。甚至有一个自断手臂的女伤员,由于送来时包扎不当,他还要在断端处再截去一段。这时,他的心逐渐从“伤”过渡到“人”,体会出伤员今后生存的苦难。
      有一个漂亮的女中学生来到林絮的面前。从伤情判断,是必然截肢无疑的。可女孩坚决不干,非要找“更高明”的医生。女孩的父亲还要给他塞上一把钱,被他严辞拒绝了。
      与此同时,一位国际水平的技术精英迟龙翔到来了,他选择给女孩施行“保肢”手术。
      挑战来自于同行,这刺激着林絮的自尊心。林絮从一开始享受着的权威“美感”受到破坏,支撑他兴致所至的“神气劲儿”、和心理平衡的“职业纯粹”,都在动摇了。如果说前期种种牵涉到他的职业感的话,那么现在,救灾与他的尊严挂上了钩。
      于是他的“待定的爱情”就只能放一放了。
      既然希望感情发展,那总需要经受必要的挑战吧。
      即便是身居灾难的最深处,卿爽的内心仍被那困惑的爱情纠缠着。震中的深夜,高原的山风刺骨。卿爽无法入睡,只在想着和她发生“婚外情”的林絮,想着他们网恋的奇怪,和现实中那次遭遇的突兀。这几天她回避着林絮,是因为她急着和远在国外的丈夫联络,达成离婚协议。而此时,她自己像初恋那样被燃烧着,又偏偏不能和林絮在一起……这让她不禁对林絮充满怨尤。
      她觉得,人们对美好的向往,实际上总在否定着对现实残酷性的准确认知,这让人们无形中生活在一种偏颇的感觉之中。林絮就越来越表现出这种不成熟。
      循着夜色中的动静,卿爽来到了一处中学的废墟。那些重庆赶来的武警正在废墟中救人。没有重型挖掘工具,进展太慢,他们急得一团沉闷。这时,卿爽听见垮塌的学校底下竟然传出歌声,是孩子们在给武警加油,也给自己鼓劲儿。
      卿爽震惊了。她带着战士们唱起歌来,回应着废墟里的孩子们。那里有数百师生,他们大部分都不可能再出来了。救援、成了一种抽彩,一种临终关怀,一种对活着的人的自我安慰。
      那么,只有用歌声多传递些慰藉吧。
      卿爽的出现,给了战士们莫大的鼓励。他们给她这个重庆老乡诉说心中的恐惧,交流无能为力的苦闷,敞开埋藏心底的绝望……他们也是一群十岁的孩子!
      第二部分 沉入
      对抗震救灾参与得有多深,对意志与决心的考验就有多大。林絮出于简单的善良的救援动机,开始变得更为丰富与复杂了。
      迟龙翔是在国际上颇有名气的显微外科专家。地震时,他正好组织几位国外专家在成都召开学术会。看到这次地震的严重,他便马上带着专家们深入到第一线。他的技术、装备和派头,让天府医院的俏妹儿和这些护士赞叹不已。
      在迟龙翔一心一意进行“保肢”的时候,林絮已给其他伤员进行了好几台手术。他暗自关注着迟龙翔的手术进展,又在心里想着和他一比高下。他的这个念头又是俏妹儿在故意“培养”的。
      突然,一名女伤员因头部外伤血肿,出现了心跳呼吸骤停。这是临床上最危险的征候,基本上是死亡的代名词。林絮胆大心细,在俏妹儿的帮助下,果断地就地锯开伤员的颅骨,居然将其抢救了过来。
      在抢救的过程中,林絮注意到一个记者反反复复在拍照这名年轻女病人的。他在讥笑记者一番的同时,忽然想到刚才有个医生要给这个伤员开胸做心脏按压的,而他根据病情判断,果断进行了开颅手术。他不仅救下她的命,也保住了她的。他脑子里闪现出“垂死的”和“生机的”的变化,这不正是灾难与救赎的象征吗!他从世俗眼光中抽提出了某种人性意义上的崇高。这让他觉得自己比迟龙翔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是人文的,而不仅仅是技术的。
      迟龙翔又去其它灾区技术指导了,可是在天府医院仍旧弥散着对他崇拜的气息。
      可气的是,俏妹儿“计谋性”地在取笑他刚才给女伤员的嘴对嘴呼吸,总想“刺探”他的感受。林絮就觉得这些人档次太低。既然这些人如此崇拜迟龙翔,那么姓迟的也高雅不到哪里去。
      那时林絮和小乐本来有很好的机会离开天府医院,向卿爽那里转战的,可是林絮却坚持要在这里和迟龙翔“隔空”斗气。他不知道这正中了俏妹儿要留下他的圈套了。
      武警战士在废墟中打开了一个狭小的生命通道,两名学生被救出来。卿爽了解到,还有一名孕妇老师被卡在里面,于是她不顾武警的劝阻,毅然钻进了废墟。
      卿爽刚一进到洞里,便遭遇了一次垮塌,她被夹在缝隙中动弹不得,又不断有碎石残砖将她填埋,这让她深切感受到死亡的滋味儿。她的心中被打下了一个死亡的可怖的楔子。
      在武警的保护下,卿爽并没有受伤。人们要把她拉出来,可这时,她找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孕妇老师,她像个蝴蝶标本似的被挤压在混凝土之中。有了刚才濒死的经历,卿爽更能体会老师的不幸,她一心要将老师救出去,可是却发现不仅老师纹丝不动,而且有限的空间也在越变越窄。她明白了老师给她的示意:不要管她,只要能救出胎儿。
      万般无奈之下,卿爽用手术刀切开老师的腹部,成功将胎儿剖出。一个新生命诞生的同时,一个母亲却永远不可能获救了。卿爽甚至无力去再为她缝合伤口。先前死亡的巨大恐惧冲击着她,她无法再钻进那个洞里。
      她听着那个新生儿的哭声,看着坝子里一排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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