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勇
这是个新世纪太阳升起，滋长心灵人格绿树的时代；这是个中华现代转型——崛起的时代；这也是一个动荡动乱频仍，文化植被稀薄化、人的心灵沙漠化的时代。当心灵和人格的绿树不断被摧折，当仇恨、无知、愚昧、奸佞、依附、趋浪赶潮如猛兽洪水驱逐心灵的阳光，贫乏的大地也就更加裸示了。大地——时代的贫乏并没有随时光一道流逝，而给新新世纪——新的年代留下了深巨而的精神内伤，留下了长长的阴影。在灿亮的晨曦中，带着生命悲欢带着体温的他们，在重重山地——历史的折皱里向我们走来……
小说分卷一、卷二、卷三和卷四等四部分
卷一 前本 烽燧幽兰
（以乡绅黄盛萱为重心）
民国初年（1910年代），黄盛萱是个赣南信泉镇最有名望的绅士，他医技精湛，有着神秘传奇，富有把守精神。他因治好了赣州驻军李军长太太的病更是名声大震。一次赣州丁旅长带兵到信泉镇请他去赣州却遭到他的拒绝，而且拒宴，因而十分恼火。镇长胡玉特地从山上请来三角班妓女供大兵淫乐。等待中丁旅长与曾在赣州开药店老板章泰生的妻子叶宁玉邂逅，他对叶氏的美貌追慕已久，他一改急躁为从容，耐心地与黄先生相持。许多人都以为他与黄先生较劲。
这时章氏养的狗突然被大兵射杀。因章氏到信泉投靠黄先生，黄先生认为这是丁旅长针对自己的威吓，他不能容许大兵在信泉胡作非为，毅然冲上街头怒斥丁旅长。丁旅长恼羞成怒，扬言要烧他的中医诊所慎微堂。时局紧张起来。
胡镇长邀信泉名流在黄盛萱家商量对策，建议去齐云山请出土匪胡保林对付大兵。黄盛萱不同意这样做。关键时刻，叶宁玉挺身而出去万寿宫向丁旅长献身。丁旅长喜出望外，满口答应叶氏的要求。叶氏巧妙地媚骗丁氏，躲进小洞黄先生家里。丁旅长发觉受骗，气急败坏，立即点火烧慎微堂。齐云山胡保林率众土匪扑向信泉，丁旅长大惊仓皇逃离。
慎微堂被烧毁，黄盛萱心里却念先祖一夜暴富的不光彩事实，认为这是赎罪的一种方式，沉稳自静，同妻子去庙里进香。他不再续建诊所，但没有消沉，把诊所帮回家中，依照自己“可为宁不为”的人生准则过日子。他成了信泉的一面精神旗帜。
黄盛萱决定送两个儿子到赣州投师求学。他去赣州拜会了素有名望的省赣中邹蔚湖校长，督促大儿朝勋潜心读书，二儿朝劢好好学徒掌握医技。
此时骤起。黄盛萱关切向来扶持的内弟陈学余。陈学余是有志向的贫困青年。陈氏是土籍，黄氏是客藉，土客藉历经了长时间的恩怨打斗，陈学余的先祖与黄盛萱的先祖率先觉醒，放弃仇恨，走向和解。
近年陈姓已跌入衰败的谷底，近年有振兴的迹象；出了两个读书的尖子：殷实富有的陈潜和家道贫困的陈学余。学余自小忧国忧民有济世为民的远大抱负。陈潜去省考法专、考县长一路春风，而学余受革命潮流所裹挟，卷进了县小的风潮，秘密加入了共产党。陈潜考上全省第一名，回家大摆酒席庆祝，而学余门庭冷落，更遭到共产党组织的不信任和怀疑。
学余由盛萱推荐，经过考试，邹校长破格收下他。
朝勋中学毕业考上官费留学日本，儿子黄腾出世，学余儿子心陶也出世。经不起大操办的劝说，盛萱改变初衷大摆了一场酒席。
盛萱发现自己张扬，马上退守，退回家中行医。大子朝勋妻子昭云患病，极快地苍老。
世风日下，石街淫风日炽，重用驴床惩治作风不好的女人的呼声很高，但盛宣坚决反对。梅毒流行，他体会到中医的缺限，琢磨办西医。在二儿朝劢的多次努力下，在石街办起公晖西医诊所，盛萱坐镇，黄家走一条中西医结合的新路，悄悄地把黄家推上新的辉煌。
信泉“闹红”，成立了苏维埃。第一次暴动，红军宣布土地法，盛萱受到冷落。家里受惊吓，但盛萱不为所动。抓了镇长，但店铺没受冲击，万寿宫完好无损，这使盛萱放心。时局继续动荡，人心浮动，红军宣布第二次土改，青年农民蔡振通斗志昂扬。公晖牌子被砸，家里虽没受冲击，盛萱再次受到冷落，精神上受到极大冲击。盛萱特别看不惯流里流气没文化底气的蔡振通成了信泉的新贵。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时医，医技微不足道。
不久，打击终于落到他家。红军撤离，蔡振通当上信泉支队队长，他早就嫉恨黄家，迫不及待地扑向信泉首富黄宅要抓盛萱。此刻盛萱出诊，一路有人叫他躲避，他不为所动，沉着为乡民看病。归途中被逃出的弟弟盛苕拦阻。朝勋妻子昭云及黄腾住进革命风暴中心的洞头学余家。盛萱在学余家的牛栏里呆了一个晚上，随后举家逃到雾江镇住了一年。春如病逝，在学余妻子金梅的帮助下，盛萱娶了湘如。
盛萱继续给人治病，心里怀土。信泉商会会长黄宇遂找到他介绍了家乡情况，说红军内部正在杀ab团。他关心万寿宫的毁坏，感悟以后烧万寿宫的不会是土匪，于是决定在雾江起屋。不久，他听到红军撤走的消息，立即率家回到家乡。墙上红军写了几条大标语，但他住的东园及族谱未毁，兰花依然，他十分惊奇，相信红军里头有高人。
在红军撤退（开始长征）的一次阻击战中，盛萱被红军请去救死扶伤，头次与彭德怀见面，彭当即写下手令以示答谢。他不知是彭是军长，但彭的平易近人给了他好印象。盛萱并不得意洋洋，把手令交给湘如。
遭受严重破坏的陈潜家大兴土木修缮房子以迎接当县长的陈潜回乡，一些大户报复之心膨胀。不料，x县被红军攻破，才上任不久的县长陈潜丢印弃城，被国民党上司严厉指责，丢掉了乌纱帽，他仍坐轿回到信泉，但镇长拒不见他，陈姓族长仍以县长规格接待他。
盛萱在万寿宫庆典中被推为香首，重获信心。二儿朝劢回家，盛萱又续办公晖诊所。朝劢富有正义感，惩治了胡作非为的西医邓氏，他性格喜动，不久又扑去上海，参加抗战。盛萱以静待动，可为可不为，继续支持落魄的学余读书，但他内心苍凉凉动摇，平时耽于与后妻湘如的嬉乐。
1931年“九一八”日本侵华，朝勋跟许多留学生一样愤然提前回国。在赣州他拜会邹校长，找学余，得知以前的同学凌贻坚当上红军干部，刘怀馨嫁给凌也去了苏区。他得知家里受了红军的冲击，打算在赣州创业。家里没有想像的那么糟，但妻子昭云变黑变丑使他暗暗失望。他在石街与叶宁玉重逢，觉得叶氏可爱可恋。
此时红军主力正撤离赣南。蔡振通率领一支小分队四处骚扰，勒令盛萱交出一千银洋，盛萱临危不惧，这次，决不躲避，叫家里准备棺材，他又一次获得声望。
红军大部队与国民党驻军谈判借道信泉赴湖南。彭德怀对黄盛萱黄朝劢父子以礼相待，请他们为农民结石病人诊治，赠与手令答谢。
红军刚全部撤离，广东军便扑信泉大肆抢劫，信泉又一拨逃亡浪潮。盛萱坚持不离家。驻在赣州的国军和胡保林赶走广东军，信泉又短暂太平。这时姓氏争斗越演越烈。陈潜借修族谱重新获得声誉。信泉几大姓修族谱和斗龙，展开了姓氏斗争，又出现了新的一边倒。把守——把守者不易，把守又是可能的。黄盛萱与退守与进击相伴随。
信泉翻开了新的不平静的一页。
卷二 还是前本 浊波清流
（以知识分子黄朝勋陈学余为主轴，侧重黄朝勋）
黄朝勋留学归来，他比父亲黄盛萱“自守”走得更远，追求独立自由的生活。在赣州他与凌贻坚、刘怀馨等同学恢复了旧有情谊。他先在公立博爱医院，拒不参加党派，在受到刘怀馨的赞赏后，再次拒绝集体加入国民党，不久他干脆脱离博爱。他学有所长，握有能体面生活的医技，敬业，负责，低调，甘于平庸，他选择办公晖私人诊所，走独立自由之路。但他不时又被推入社会的漩涡之中，不过，越是热火地推他，他内心又会产生新的抗阻。
开始他业务并不红火，继续在公立私立医院担任一些外科手术，他需要身边有个女副手。城市女青年白素莲是江浙人，反抗包办婚姻离家出走，跟到赣州银行当职员的温氏组成家庭，生了孩子，成了与外界隔绝的家庭妇女。一次她抱小孩到公晖请朝勋看病，他对她颇有好感，很快两人坠入爱河。
这时刘怀馨找上门，要他为家乡一位蒙冤的堂兄刘氏打官司。他毫不推辞，先治好相关人的伤，接着打赢了官司，名声大振，邹校长推荐他当赣州义仓委员。这是一个寻常医生所不能比拟的。
在与白氏相处时，他决定从医。可怀馨劝他当律师作用更大，能直接推动社会。当律师还是当医生？他犹豫不决。不久，他曾用法律解救的刘氏杀人投奔红军，这使他对法律的作用又产生怀疑，决定回家向父亲请教。
父亲不支持他当律师。老婆同样让他失望，他大着胆子与叶宁玉坠情网渡爱河，从叶氏身上感受了在老婆昭云身上感受不到的东西。叶氏仰慕他，也需要他保护。他突然又决定做律师了。
既从医又当律师，白氏丈夫温氏对他由鄙夷转为仰视，他昂扬地投入与白氏的缠绵中。
这时悄悄从苏区来的怀馨又请他帮忙，希望他用法律营救丈夫。她丈夫凌贻坚（红军团政委）被当作ab团被红军抓捕。他毅然前往，却以失败告终。凌贻坚以坚狠著称，却遭到自己队伍坚狠的对待，精神崩溃夺枪自杀。朝勋和怀馨掩埋了他。朝勋消沉，开始知道在中国做律师阻力极大，甚至招致危险，法律的作用也极为有限。他和怀馨慢慢发展成一种情人关系。不久，他从事律师工作被蒋经国的三青团打败，他对蒋经国由好感转为失望。而白氏仍把他看作一个强者，主动跟他好，他陷在与白氏的爱欲中不能自拔。
信泉的神足郎云龙带来家乡和学余的消息。父亲要他远离政治，专业行医。他“可为而为”的性格定型。儿子黄腾来到他身边，在赣州读书。
陈学余前一段苦闷地呆在家里。国民党当局捉拿他。他在盛萱帮助下上路，怀揣邹校长介绍信赴吉安找某县长，在吉安他却被叛徒出卖了，遭捕。狱吏传令要60块光洋才会获释。
金梅得知，心急如焚筹措光洋，请堂兄陈潜去吉安营救学余。陈潜贪财，压下30块光洋，致使学余不能如期获释。
此时该县县长碍于邹校长脸面，做顺水人情把他介绍给邻县，学余由此意外地当上教育秘书。不久，因工作踏实有成效提为县府秘书，消息传回信泉引起轰动。
不过金梅因劳累过度而病危。她为丈夫能出人头地而受尽苦累病入膏盲，希望妹妹金巧嫁给学余。金巧开始不允，后来答应了。悲哀中的学余与金巧完婚。金巧把维持陈家的担子挑起来。
看着万寿宫的对联，陈学余坚定了思想：加入共产党和进国民党政府，都必须尽天良！
国民党军队控制局面，立即进行清匪。胡保林中了美女计被抓投进牢房。老婆吴氏挺身而出设计帮他越狱。他大闹赣州报复凶残，血债累累，因而在赣州的信泉人受连累遭唾弃。朝勋父子同样遭人厌恶，小孩入学难，已是小学教师的白氏帮助黄腾进入荷包塘小学。
胡保林疯狂杀人，终于又被捕，被用铁线穿锁骨，又一次拼死逃出，躲在一个山洞奄奄待毙。又是信泉一个农民救了他，叫他多做善事。他从此有所收敛，一度在社会消声匿迹。
朝劢回家带来中国军队与日本军队上海激战的消息。
学余又提升为县长秘书，心情好，春节在信泉家中大闹花灯。
黄腾不安分，喜欢当英雄，崇拜在上海打过仗的叔叔，一天他擅自离校乘船下吉安找叔叔朝劢，露宿街头遭欺侮。朝勋心急欲乘船去找，正好刘怀馨赶来。
刘怀馨又碰上一件事请他出面帮忙：她在家乡县小学教书，因拒绝校方要好跟县里官员陪睡而主动辞职，学校扣下她的工资。他毅然前去申张正义。不久，她在两个男性对她的争夺中又遭冤枉成了杀人犯面临重刑。他缜密细致发现破碇，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把案子翻过来，讨回了公道，怀馨无罪释放。自觉者坚强，真正坚强者自觉，因面她开始真正理解他——另一种男人的坚强，强力的男人，对他产生了强烈的爱慕。
黄盛萱在信泉参观制硝，在家勉强与湘如作爱，力不从心，导致中风。陈潜、胡玉等信泉名流和群众纷纷看望。朝勋赶回，细心诊治，盛萱病情稳定。父亲叫他返赣州忙事业。临行，他去后街与叶氏幽会，再次产生离开赣州回信泉的念头。
已在天竺山小学教书的怀馨对朝勋产生了强烈的恋情，而他却以为她以身相许来感激他而婉拒。一次她女儿落水生病，他又及时赶到漏夜守护，仍以平静之心对待怀馨。
崔院长叫朝勋一道去为专员蒋经国治手伤，他第一次见不到30岁刚从苏联回国的蒋经国，又生好感。
日军频频空袭，学校往乡下疏散。朝勋同白氏去王母渡看望邹校长。在乡村的情景中，他从报纸上得知担任l县法院推事的学余秉公办案的消息。
l县曾是红军大本营，是红白军激烈交战的地方，民风悍厉，姓氏械斗不断，社会治安混乱。学余上任立即用权力制止一些酷刑，用乡村伦理对乡民进行教育。他悄悄释放了红军连长丘平淮，同时顶着说情风又整肃了几个当过红军而又胡作非为的恶棍。他希望像朝勋一样系统地掌握法律。他初步形成了“知其不可为而为”的性格，并开始思考土地问题，产生从政为民实现和平土改的思想。
朝勋对蒋经国“建设新赣南”举措满意，但他认为小蒋还是专制的做法。他不去参加时事辩论会，使热心时事的白氏失望。他对蒋支持三青团鲸吞义仓不满。义仓危急，他在报上发文章主持正义。三青团破坏义仓，凭蒋一张字条搞走8千担谷子。朝勋开始对赣州失望。由于得罪当局，他的命运逆转，诊所受到骚扰，大家不敢到他这里看病，下层人士攻击他。他外表沉着，觉得自己是正义的，而是赣州大恶劣了。给他带来声誉的“律师”恰恰是他失败之源。他对生活对身边的一切怀疑起来。他坚定回家念头。白氏的爱不能叫他振作，而怀馨的爱叫他重新坚强起来。
蔡振通随红军长征，在湖南一仗几乎全军覆没，他死里逃生，四处流荡，最后回到信泉，躲在小洞黄宅后面山上的树荫下，无意中看见盛萱与湘如，更加怨恨。盛萱中风，他又潜伏其屋后伺机占有湘如。一天夜里他翻墙冲进东园，盛萱不能动弹。湘如急忙取出彭德怀“手令”，被他烧掉。他奸污湘如，盛萱气绝身亡。湘如割断手上动脉而亡。
朝勋在赣州遭受挫折，回家奔丧。可他体会不了家族对他的厚望，他只想继续行医，也不精心设计未来，他想按自己意愿平平常常地生活。
学余吊唁盛萱回家，此时他踌躇满志，心中设计着土改兰图，认为朝勋不应丢掉律师而专门从医。朝勋不想要田土，而学余认为住乡村一定要子孙田。两人意见不合。
盛萱一死，陈潜抬头，信泉精英劣化，姓氏争斗升级。朝勋沉默。族长要他出面争锋。他对家乡了解不多，已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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