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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雷:(属蛇女)一[1/2页]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茅盾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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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蛇女》是吉林作家于雷先生“关东女三部曲”(另两部为《属羊女》、《属龙女》)的第三部。2007年由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共57万余字。
      作者大胆的涉笔中国建国以来开展的各种政治运动,以此为时代背景,从审视和批判的角度,再现了“百分之九十五”之外的人们及受其牵连的亲朋奇特的生活遭遇,为那些在运动中被扭曲了的人性和在政治运动中残遭涂炭的人们唱出了一曲挽歌。进而揭示了作者“三部曲”一贯呼唤的“人与人之间残忍地争斗,破坏着社会环境,人对大自然贪婪的索取,破坏了生态环境,社会和生态环境的双重破坏,等于人类自寻灭亡”这个主题。
      小说写的是东北一座古城和太平川村发生的故事,一开篇,就借傻子豆根儿唱出的“爹十三,妈十四,哥哥十五我十六”的荒唐儿歌,点破了作品要描写的合理实质,就是黑白颠倒,真假颠倒的一段历史,让人们反思,在社会大动荡、大变革时期,发生过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政治事件,泯灭了多少人的良心和灵魂,同时又有多少人坚持真理,用真正的人性去同命运抗争。
      小说从关内人闯关东写起,写于氏家祖由“神蛇指路”,来到东北松花江平原一个“车上树,牛上房” 的地方,名叫大干洲。这里有条叫叫河,河北已经住上了一户姓麦的满族人家,于氏按“神道”点化,将“大干洲”三字去三个点,移三个点,“大干洲”的地名变成了“太平川”了。故事从这里开始讲起,于麦两家在叫叫河南北两岸拓荒造田,合睦相处,定下了“不外娶不外嫁”的换亲契约,以表永世之好。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契约打破了,还演绎出一曲曲恩恩怨怨的故事。
      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两家都发达起来,于家因有“爷孙七进士,叔侄三翰林”的朝廷荣禄,并无贪官,在朝野上下出了名,盖起了由六个四合大院组成的青砖青瓦的“院中院”大庄园。又因种大豆出名,到于荫龙成为大当家的这一代,人口一百挂零,土地七千亩,马车十几挂,粮囤子十多座,于荫龙成了远近闻名的“豆王”,于家庄园被称为“豆王府”,连日本粮商也不得不对于家低头三分。
      麦家虽然也枝繁叶茂,过年时仅大块粮就做上百斤,但由于后人不善经营,分家的分家,进城的进城,到于荫龙当大当家的时候,河北几乎就是个以麦姓为主的没有太富裕人家的大屯子了。但城里那支麦家,哥儿仨却成了气侯,老大麦成之是古城县商会会长,老二麦久之是民团团长,他俩的亲叔伯弟弟麦汉之成了威震乡里的土匪头子。
      于荫龙只有一个被日本兵踢傻了的独生儿子,叫豆根儿。大老婆生下这一胎就再没生育,她担心于家“人丁不旺”,便连续给于荫龙又讨了三房小妾,可是,几年过去了,三妾还是肚瘪腹空。直到龙年这年,于荫龙忽然做个梦,梦见神蛇送来三条小白蛇,果然报来喜信,三妾分别怀胎。第二年是蛇年,也称小龙年,第一声春雨下过,一个小妾生下一女孩儿,女孩儿刚满月,另一个小妾产下第二个女儿。于家上下盼望男婴降生,谁知夏季一个大雨天,一声惊雷响过,第三个小妾又生下个女孩儿。虽然没有男丁,但于荫龙一想到梦,就相信是三小龙女下凡,也非同一般。于是大摆酒宴,并给大女儿取名豆枝儿,二女儿豆叶儿,三女儿豆花,和傻子豆根儿一样,都与豆有关。还把坠儿上镶着一条、两条、三条小龙的金项链分别戴在属蛇的三姐妹的脖子上。
      在给三个女儿过三周岁生日的时候,来了一帮日本人,骑着马到于家豆地里,又插杆又挂绳,将豆地遭踏得不成样子。于荫龙带着家丁赶过去,日本人走了。他气愤地到城里找商会会长麦成之。于荫龙一直把麦成之当成亲戚、朋友,辈分一样,两人称兄道弟。麦成之告诉于荫龙,说日本人要毁于家的地建飞机场。于荫龙说,他不会让日本人得逞,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他们的机场。也不知何因,机场没建在太平川,却建到了古城镇西。于荫龙想起一件件日本人对不住于家的事:九一八前,于家寡二嫂被日本人拉到苞米地内上吊自杀;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杀死了于家同祖叔叔古城农会会长于文茂;儿子豆根儿无缘无故被日本兵踢得满头是血;日本人抓住去于家城里的亲戚,说是通匪,把一家人都塞进松花江冰窟窿里……于家与小鬼子有仇,有不共戴天之仇。于荫龙对麦成之说,杀我于家一人,我让他用十个偿命。此后,日本兵连连失踪,连尸首也找不到,日本浦松队长气得哇哇乱叫,知道是于家干的,有心动武,又没证据。
      为了让于荫龙能再生一子,大老婆天天烧香念佛,但未能如愿,没办法,她又把河北娘家寄养在她家的16岁姑娘麦穗儿给于荫龙填了房。一年多过去了,麦穗儿的肚子也一直没有鼓起来。到了1937年,三个属蛇女刚过完9岁生日,日本人找到了借口,便向于家下了毒手。日本人先是以建“开拓团”支援“圣战”的名义,逼迫于荫龙,要低价收买于家的土地,于荫龙坚决不答应,誓死不让地。为保住地,于荫龙派人给自己的亲侄子抗日义勇军将领于家睿送去一封求救信,让他派兵来保家,不料信落入了日本人手里。日本人便以于家通匪为名,七月十五日鬼节这一天,血洗了于府。
      于家有护院家丁三十多人,日本人和民团几个小时也没拿下于家大院,他们恼羞成怒,便使用迫击炮猛轰于宅,结果,于府被炸平,仅剩于荫龙居住的最后面的五间高大主宅,人称老房子。于府男女老幼加上家丁一百三十几号人,全在炮火中丧生。于荫龙死得很壮烈,他把小妾麦穗儿和傻儿子豆根儿及三个属蛇女儿推进夹墙层内,还把一包金银首饰扔进麦穗儿的怀里。掩盖好了洞口,自己便搬来一把太师椅,坐在正宅前的平台上,大骂日本人,大骂狗汉奸。日本人把他钉在影壁墙上,他仍然骂不绝口。日本浦松队长一刀扎在于荫龙的胸口上,于荫龙惨叫一声死去了。
      于荫龙残死的经过,被躲在墙夹层里的三个女儿和麦穗儿听见了,但她们无法去救他。日本人和民团还没撤,正在搜索仅剩的老房子。突然,挡着洞口的柜被掀开,借着火光,麦穗儿他们见到一张疤脸伸过来,可不知为什么,疤脸吓得大喊大叫,吵吵着“蛇来了,蛇精来了——”满院的人也跟着喊叫,民团团长麦成之告诉日本人说“于府供蛇,尊蛇为神”。蒲松队长一看,主宅里真有蛇,屋檐上、房梁上都吊着蛇,他吓坏了,带着兵立即撤走了。
      麦穗儿把四个孩子藏进苞米地里,她又回到老房子把于荫龙的尸体安放到屋中的大柜里,给于荫龙磕了响头,发誓要给于家留下根。她带着孩子一路奔波,走到天放亮了,来到一个镇上。他们躲进树林里,麦穗儿把于荫龙扔给的金银首饰分成了四份,分别给了豆枝儿她们三姐妹。她说她不能离开豆根儿、这份她带着。然后她分别在三个女孩的胳臂上用刺梅刺了个“川”字,叮咛三个女孩儿,不要忘记爹是怎么死的,于府是怎么被炸的,让她们在十年后的七月十五爹死这天,不管在哪儿,只要活着,都要回太平川,给爹于荫龙烧张纸,上柱香。嘱咐好了,她先领豆叶儿进了镇,把豆叶儿留在一家书馆里当茶童。回来又领着豆枝儿、豆花儿和豆根儿上了火车。在车上,麦穗儿看出来一个男人喜欢上了豆花儿,下车时,她问明了情况,就把豆花儿送给了那个男人。她领着豆枝儿和豆根儿投到亲戚家。亲戚瞧不起他们,豆枝儿整天挨饿,实在受不了了,就逃出那家去讨饭,巧遇大榆城谷月秋的戏班子,她在那里落了脚,跟着谷月秋学唱蹦蹦戏。
      故事的背景铺垫好了,时间一跃,就到了1945年,日本鬼子挂出了白旗,“八一五”光复了。从此开始,小说用了大量篇幅,描写了这三位属蛇女孩儿在不同环境下的不同生活遭遇。三条线相互交错,始终系在太平川的老宅上,始终扣在历次政治运动的大背景里,把三个女孩儿及周边人物刻画得活灵活现,用生动、精彩、出人意料的故事情节,用不同人物的不同语言、不同性格,不同事件的不同结局,把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的人性表露得淋淳尽致。最终,通过拨乱反正,被扭曲的人性才得到了修复,一个崭新的时代造就了一个个崭新的人。
      属蛇三姐妹先后都离开了麦穗儿,麦穗儿在亲戚家也呆不下去了,就领着傻豆根儿回到了太平川,她先到河北自己的叔伯四哥麦四粘糊家,四哥四嫂都是好人,收留了她。这时候的河南仅剩的那栋于府老宅,仍然空着,屋内的东西没有被抢,因为有人在冬天去老宅盗窃,结果踩在冻蛇身上,活活摔死了。许多人也都看见老宅那里经常有蛇出出进进,于是,“神蛇护宅”的神话传说就传遍了十里八坡,没人再敢到那里去了。只能在宅南的废墟里寻找一些值钱的东西,宅南废墟不知被翻了多少遍,现在,那里一大片瓦砾间生长着荒草,显得很凄凉。于家的土地都被日本开拓团霸占了。在那大片黑土地里还能看见日本人侍弄水稻。麦穗儿偏要回老房子里去住,谁也拦不住。奇怪,她自从进了老房子,就没见到过蛇。她把于荫龙的尸首收拾起来,打了一口棺,在老宅南的废墟上造了一座坟,她等待十年的到来,盼三姐妹都能回来。她答应了于荫龙,一定要让于家有后,再重振于府之威,她托四哥四嫂到处给豆根儿说亲,可是,没人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个傻子。她无奈了,想起了自己。自己虽然名份是豆根儿的小姨娘,又没留下半个儿女,于荫龙没了,那名份不也没了吗?于是,她主动和豆根儿同了床,隔年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叫龙川,让龙再兴起太平川。
      又一年过去了,日本鬼子倒了台,县里有了临时联合政府,麦穗儿高兴了,她抱着龙川,领着豆根儿去找临时政府要讨回于家让日本人抢占的土地。临时政府的人知道于家的事,也查到了于家的地契,不知该给不该给,只好让麦穗儿回家等着。不久,临时联合政府又没了,县、乡都成立了人民政府,四哥麦四黏糊还当上了村农会主席。麦穗儿不谙事故,不听劝阻,又抱着孩子领着豆根儿去找人民政府,乡政府副乡长麦大巴掌麦臣负责土改运动,一看大地主于荫龙的小老婆麦穗儿竟敢顶烟上,往回讨于家的地,不容分说,就把麦穗儿五花大绑,在全乡到处游街,一折腾就是几个月,直到麦穗儿病得抬不起头了,才放她回家。
      再说豆枝儿豆枝儿在戏班子里长大了,出落成美丽的大姑娘,师傅谷月秋夫妇认她做了干女儿,她也和师傅的儿子自己的搭挡谷小舫相爱了,两人成了戏班子里唱二人转的主角。豆枝儿没有忘记麦穗儿的话,十年后的七月十五去给死在日本鬼子刀下的爹烧张纸。她时常望着自己胳臂上的“川”字,时常想小姨娘麦穗儿、哥哥豆根儿和两个妹妹,不知到那天,他们能不能回去。说来也巧,七月十五那天,戏班子正巧在离太平川不远的地方演戏,她谎称说要去看看亲戚,谷月秋一家人不知她的身世,信以为真,谷小舫要陪她,她说什么也不让,谷小舫只好把她送到道口。谁知,这一送,豆枝儿就再也没有回去。
      豆枝儿一回到老房子里,正赶上小姨娘麦穗儿病得奄奄一息。麦穗儿指着哭叫着的龙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说龙川是于家的根,让豆枝儿把孩子养大,照顾好傻哥哥。麦穗儿说完头一歪就死在豆枝儿的怀里。豆枝儿在四哥四嫂的帮助下,安葬了小姨娘,把她埋在爹于荫龙的坟旁。安葬后,豆枝儿犯难了,是走还是不走?不走,她舍不得自己喜爱的二人转,也舍不得自己的恋人谷小舫一家人。走,傻哥怎么办?小姨娘和傻哥给于家留下的后——龙川怎么办?她进退两难,想到爹、想到于家、想到重情重义的小姨娘麦穗儿、最终她还是留下了。谷小舫来找她,她没回去,她成了老宅房的新主人。
      再说豆叶儿,在书馆里倒茶长到14岁,一天日本人来听书,抗联包抄了茶馆,打死了日本人,还抢了日本鬼子的仓库。有人说这是于家睿的队伍,豆叶儿一听便活了心,她拿起自己的包袱就爬上了抗联的爬犁,抗联一听她是于将军的妹妹,就收留了她,把她安排在抗联根据地的服装厂里。后来,于家睿被日本鬼子杀害了,人头挂在城门外。抗日低潮时,大部分人被打散。豆叶儿被小鬼子打伤了,子弹打进小肚子里,抗联就把她安排在一个山村的老乡家,然后,大部队撤到苏联境内去了。豆叶儿在老乡家呆了两年,17岁那年,老乡家来了一位逃难的青年,戴副眼镜,很像教书先生,他就是后来成为豆叶儿丈夫的梁一夫。解放了,她和梁一夫双双回到了古城县,找到县政府,正巧,于家睿将军的同学关文放是人民政府的县长,他认识梁一夫,一听说豆叶儿是于将军的妹妹,就把他俩留在县政府里。后来,豆叶儿和梁一夫结婚的第七天,梁一夫参加人民解放军南下了,豆叶儿当上了古城县一个区政府的妇女工作委员会主任。
      七月十五到了,豆叶儿没有回太平川,她心里也曾想过回去,想过自己仅剩的那几个亲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家,她就不寒而栗。爹是有名的“豆王”,是古城出名的大地主。她想到于家大院,想到爹于荫龙的威风,想到家里不计其数的扛活的、打短工的,当丫头的;想到自家成片的土地,成挂的车马,成排的粮囤;想到爹一妻四妾,特别一想到自己是小妾生的,豆叶儿便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她回到古城,又听说大姐豆枝儿回到太平川后不久,就被古城区政府麦臣等人定上了地主成份,虽然没戴地主份子帽子。还听说小姨娘麦穗儿和傻哥生个孩子。豆叶儿更胆怯了,她决定忘掉自家那段见不得人的历史,也不回太平川去见姐姐,她要做一个彻底的革命者。领导派她去太平川,她绕着老房子走,直接到了河北麦四哥家,不去见大姐豆枝儿和傻哥。正巧,河南着火了,她不得不走进老房子,但她对哥姐态度冷漠,像陌生人一样,豆枝儿把她领到爹和小姨娘的坟前,她瞅都不瞅,豆枝儿流着泪问她:“你认为爹是坏人?”她一转身走了,她要决心和家庭划清界限。她还想把把自己胳膊上的那个“川”字除掉,可是,想尽了办法,也没除去,她只好盖得严严的。
      豆花儿的遭遇更离奇,领走她的男人叫柳云卿,是日本华侨,娶个日本女子为妻,生个女儿叫华子。华子被日本军车撞死了,妻子疯了。柳云卿在车上见到了豆叶儿,没想到,豆叶儿和华子长得十分相像,也是瓜子脸,也是地包天。麦穗儿愿意把豆花儿送给他,他乐不可支,认为妻子有救了,自己的女儿又复活了。他把她带回古城北郊自家的俄式别墅小洋楼里。果然,妻子一见豆花儿,积郁一下被冲去,也以为女儿回来了,幸运的豆花儿成了柳家大小姐,顶华子名叫柳华子。养母教她日语,她才知道她是日本人,一想到日本人毁掉自家杀了爹,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搭理养母了。直到听了养父的话,才融进这个新家的欢乐中,也忘记养母是日本人了。豆花儿在小洋楼里度过了一个个冬夏,她十四岁那年,无意中看到了养父拍的自家于府的全景照片和被炸毁后的残景,无意中听养父对养母说,于家毁在日本人炮下,但实质是毁在同胞中国人的手里。豆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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