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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辉 :(末代紧皮手)[1/2页]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茅盾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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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承载千年土地崇拜和延续千年文化梦想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紧皮手余土地形象在中国文学长廊中绝无雷同。
      第28代紧皮手死后,巴子营人难以入眠。作为巴子营人顶礼膜拜敬畏的活土地爷一死,巴子营人心中便空落落的,“念想”一失,土地便显得空旷寂廖,巴子营人也失魂落魄起来。同样不安的还有巴子营的大户何三,他作为第29代紧皮手的当然主选人,委派管家陈二去挑选紧皮手候选人。在经历了激水、拍皮、入庙、挨鞭等一系列繁杂而神圣的程序考验后,余大喜得选,最后立下契约,愿为巴子营风调雨顺供养一生,并留姓改名,从即日起叫余土地。改名后,管家陈二认为,余土地不能再近女色,就绑了五个鞭炮,在他到下土地庙闭关之前,想将其男根炸损。何三的独生女何菊花不忍心,在余土地的裆里贴了一块画着两只眼睛的膏药,算是保住了余土地的男根。从此,余土地就专门承担给巴子营的土地或土地爷“紧皮”的神圣使命,成为新一代紧皮手。惟一对余土地的身份不以为然的人,是地下共产党人何立民。
      在给土地紧皮之前,按规矩,余土地不得留在巴子营,他被送往凉州城,吃住随意,但不得沾染女人,所有开销都由何三为首的巴子营人承担。在凉州城的铁鞭巷,余土地结识了瞎眼婆婆,被容许住在她家的一个耳房里。瞎眼婆婆成为余土地在凉州城里能栖息心灵的依附。余土地在凉州城非常不适应,开始思念家乡,便想回巴子营看看。他买了6个橘子,在夜间偷偷潜回巴子营,将橘子丢掷于他认为能称姐称妹的王秋艳和何菊花的院内和门口。在凉州城候到秋季,地下共产党人何立民被国民党杀害,并派兵看守,不让收尸。余土地念及他是同乡,偷了何立民尸首背回巴子营,和何立民的妻子王秋艳葬了他。入冬后落第一场雪时,余土地按规矩洗了天澡,这也到该紧皮的时候了。“紧皮”前的第一个仪式是“撮土”,就是把需要“紧皮”的360块地皮上的土,各撮一点积在一起,捏成泥棒棒,安在上土地庙供奉的泥塑土地爷的裆里。8个壮汉,把余土地从凉州城里用轿子抬回巴子营,供奉在上土地庙里。然后把“供人”暗送于庙中。何三选定的“供人”,是巴子营最漂亮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独生女何菊花,一个是王秋艳。何菊花和王秋艳把泥塑的土地爷裆里的泥捏生殖器抢夺下来,揉捏在余土地裆里,再收归己有,据传能得此物者,可保生殖力旺盛和后代兴旺。余土地努力克制自己,方压住了腾腾上翻的。“紧皮”前的第二个仪式是“请鞭”,鞭叫“龙鞭”,是用与人生活息息相关的马牛羊猪狗的皮革拧成的五牲鞭。精心挑选出的两个壮汉把“龙鞭”缠绕在余土地精赤的身上,再由几个德高望重的年长者在他的身上拍一遍。余土地被抬到“龙窝”前祭“龙窝”,他把事先准备好的虎爪子扔进龙窝里,龙窝里的水便翻滚起来。之后,余土地解下身上缠着的“龙鞭”,穿上“龙袍”。(按规则,每一个紧皮手死后,人们都会把他穿过的紧皮衣留下一块,补缀到下一代紧皮手穿的衣服上,像个百衲衣,被称之为“龙袍”。)到了要被紧皮的地头,余土地把吸纳了自己体温后变得柔软的“龙鞭”一捋,开始紧皮。他抡圆了鞭子,在巴子营的土地上,走一步抽打一鞭,力越大,“紧皮”的效果就越好。鞭子抽打在土地上,会出现一道道白印儿。余土地舞动“龙鞭”紧皮时,好似一条土龙在田地里翻滚。所有被列入紧皮的地块都有监督的人,使余土地在紧皮时无法停歇,要将被紧的土地,一次性全部紧完。余土地精疲力竭,王秋艳不忍,端来水让他喝,被管家陈二打翻。余土地坚持紧完最后一块地皮后,一头栽倒在地,一口鲜血飞出,喷在了界桩上。
      故事在类于小镜框的风景画中徐徐展开气象。1949年8月,一群国民党溃兵,强行进驻何三家。当晚,何三的独生女被一个胖子军官玷污。9月,凉州解放。为让何菊花开心,何三派陈二带她去逛凉州城。朝思暮想余土地的何菊花未能见到余土地,因为他去给解放军推炮车了。陈二结了余土地在凉州城花销的账和怅然若失的何菊花回了巴子营。这个冬天,何三主持了他在世的最后一次紧皮。
      次年春播刚完,新成立的县政府委派袁主任带着工作组进驻巴子营,分了何三的土地和财产,并向何三训话,要他把余土地从凉州城里接回来。何三不答应,称不能坏了规矩。何三将何菊花托付给陈二后,沉潭自尽。余土地被强行绑回巴子营,开完批斗会后,被巴子营人称为“袁皮鞋”的袁主任定下规矩,没有农会的批准,余土地不能随便离开巴子营。陈二猜度自己如果继续留在巴子营,会步何三的后尘,便背了包袱回了老家,剩下余土地和何菊花搬到大杈河旁的简易房中相依为命。
      任何一个互助组都不要王秋艳,嫌她晦气。余土地出于同情和天性使然,经常去帮王秋艳干活。这年冬,在没有任何人主持的情况下,余土地连同何菊花、王秋艳三人,偷偷地紧了一次皮。
      媒婆三番五次来到王秋艳家,要给他介绍男人。王秋艳很恼火,按传统习俗寻了一截圆木,找木匠刨了一根棒槌,挂在院门顶上,以示自己再不嫁人,媒婆这才罢休。而此时的何菊花,也面临着同样的处境。有个邻村小伙子仰慕她的美貌,不嫌弃她曾经失身,执意来相亲。何菊花矢志不嫁,对何菊花来说,有余土地陪着,她这辈子就值了。看上何菊花的小伙子不死心,仍来纠缠,惹恼了巴子营的男人,他们找来死鸡、死猪、死猫等,夜里扔进小伙子家的院子里,这种举动吓住了求亲的小伙子,他再也不敢纠缠何菊花了。
      划阶级成分时,在袁主任的主持下,余土地和何菊花被划成地主,王秋艳则被划为贫农。和何菊花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巴子营的人们不相信余土地会守身,就轮流去盯梢,结果并未发现两人有丝毫的苟且之事。入社时,余土地、何菊花、王秋艳带头响应,余土地和何菊花被安置在了饲养院,余土地被安排做了饲养员。牲口上地后,余土地和何菊花就在饲养员里铡弄饲草,清扫饲舍。三反五反运动开始,袁主任让人分别在何菊花、余土地、王秋艳的胸前,挂了“地主”、“牛鬼蛇神”、“坏分子”的牌子,在各村进行游斗。
      又到了紧皮的时候,袁主任早有戒备,直接从县公安局抽调了几个民警,让他们守在龙窝和上土地庙前,一俟余土地来请鞭,就地逮捕。王秋艳抢得先机,冒险从龙窝里偷走龙鞭。待余土地紧皮那天,她将龙鞭交到余土地手里,余土地庄重地举起龙鞭,朝天一抡,向地皮狠命地抽去。
      何菊花病了,用什么法子也治不好她的病。余土地到大队书记那里请了假,和王秋艳两人套了马车,拉着何菊花到凉州城里给她治病。凉州城里的高明大夫,无法治疗何菊花的病。无奈之下,他们去找已被打入另册住在旷野窝棚里的神医王老八。看出何菊花的病是心病,王老八就用土方所称的童子尿人参汤和当时流行的鸡血针疗法,治好了她的病。
      1970年,难得的风调雨顺,袁主任到巴子营搞带田种植试验,结果使巴子营大幅度减产。大队书记思忖这是未好好紧皮、老天对巴子营的惩罚,便决定偷梁换柱隆重紧一次皮。于是巴子营借口平田整地学大寨,到处插满红旗,掩护余土地紧了一次皮。
      何菊花又病了,浑身疼痛。余土地套车拉着她,上公社卫生院去看病,医生做了检查后,称问题还是出在余土地身上。余土地不解,找到先前曾给何菊花治病的王老八,询求治病良方。王老八情知再好的药也无法解开何菊花的心结,只得让余土地捋了大麻叶子,熬了汤给何菊花喝。一夏过去,巴子营田埂边的大麻叶子全被余土地捋光。
      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巴子营开始挖地道。何菊花的班,由余土地顶替。余土地挖得很卖力。地道挖好后,已到了冬季。袁主任派了一个排的兵力,进驻巴子营。大队书记知道,这是袁主任用部队来监督巴子营紧皮活动的举措。书记派人煮了几大锅洋芋,再用大队保健站的酒精和买来的散酒掺在一起,兑了水,兑出20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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