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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炜:(你在高原)二[1/2页]

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茅盾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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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橡树路的变化太大了,一些人死去了,一些人沉沦了,还有一些人成为新的富翁;另一些人则因为各种原因消失在视线之外。宁伽自二十几岁就认识的英俊好友凯平,这时已从飞行部队退役,不顾父亲岳贞黎的强烈反对,在东部山地一处洋人古堡改造的豪宅中为吴淼(外号“秃头老鹰”,产业遍布世界的海外商业巨子)服务,担任他的个人保镖兼专机驾驶员。岳贞黎是凯平的养父,他的生身父亲叫于畔,当年为了营救岳贞黎而负重伤,病逝时将儿子托付给战友。宁伽很快发现,他们今天的父子关系极其糟糕,凯平一刻都不想在橡树路待下去。
      宁伽知道凯平正与来自东部的养父的资料员帆帆(实质上等同保姆)热恋,这是惟一吸引他返回橡树路的原因。两人私定婚姻却难以实现,因为岳贞黎夫妇坚决反对。这给凯平造成了椎心之痛。
      创办一份杂志十分艰辛,除了要有城里文化界的帮助,有上边的周旋,更离不开半岛当地政府的支持。宁珂的葡萄园因为酒厂的合作事宜,与镇长大胡子精关系趋于密切,对方又将其引荐给小城的“宽脸”,此人是当地文化界要人,并与分管的闵副市长有所接触。镇上负责工业的女副书记刘宝常来葡萄园,酒厂工作推进顺利。酿酒师武早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正成为酒厂里的关键人物。
      不久第一期杂志出刊了,葡萄园与镇上合办的酒厂也酿出了第一批酒。园子里的人无不欢欣鼓舞。葡萄酒的酿造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武早,算是开了一个好头。但酒厂的诞生,也在一定程度上伤害了闵市长的利益,因为他长期支持的另一家酒厂遇到了强劲对手,这又埋下了另一些隐患。为此,大胡子精常常忧愤交集,骂骂咧咧。
      象兰已经与武早离婚,但二人仍然是很好的朋友,她时常来到葡萄园,既对武早给予安慰,也给大家带来了许多欢乐。常来这里的还有肖潇和罗玲,她们与吕擎阳子等人一起,使葡萄园一改往日的单调沉寂,变得火爆热闹,让宁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幸福。
      与此同时,伏在暗处的不祥与危难却在悄悄围拢。小城里发生了大宗涉黄制黄案,这既可能与那个富豪李大睿暗中动作有关,也更有可能是某些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因为这是发生在杂志社的小城发行部里,所以葡萄园理所当然地受到了牵连。事情飞快演化,结果宁伽被非法拘禁,尽管朋友们多方努力,也还是在黑屋里待了十几天。
      在心爱的杂志和酒厂生死难卜的日子里,宁伽不得不回城求助。在这里他真正见识了大富翁李大睿的生活、了解了他的心路历程,也得以窥见五十年代生人的分化与蜕变。联想到了林蕖、庄周以及桤林的不同选择,宁伽感慨无尽。
      在葡萄园最困难的时期,宁伽因为绝望彷徨,一度还接触过退休的黄科长,进入过他创办的“营养协会”。黄科长处处模仿首长,退休后竟然也写起了自传,如《我的放牧生涯》《行医大事记》《游击考》之类。从这些自传里,宁伽了解到许多历史疑点,并一度怀疑此人就是那个“飞脚”。为了探知端底,他日后还沿自传所披露的行迹寻找了一遍。黄科长的自传中多次提到做过交通员,还有疑似黑马镇血案的描述。宁伽除了在东部山地游走,回到城里的许多时间就花费在档案馆里、一些经历过那段历史的老人那里。这期间他无意中发现吕擎的父亲——那位“文化岱岳”、文革中蒙冤的学术泰斗吕瓯,手上竟然也沾了其他文化人的鲜血。一个古钱币专家兼著名漫画家靳扬曾因一幅漫画被捕,后在农场被折磨成精神病,于一个大雷雨之日被枪决。最初向专案组提出指控的人,竟是这位“泰斗”。宁伽感到震惊和痛苦,其中最不忍去做的,就是怎样在某一天将这血淋淋的事实告诉自己的挚友——吕瓯的独生子吕擎。
      另一个与霍闻海和吕瓯有关的命案是曲涴夫妇。曲涴早年留洋归来,是最早一批学成归国的专家。他曾经有两个得意弟子,一个叫路吟,一个叫淳于云嘉。后来他与小自己许多的云嘉结成了夫妻,令学校里的人议论纷纷。一场风暴袭来,他和路吟一起进了劳改农场,而这个农场的队长是一直暗恋着路吟的红双子,政委则是当年的进修生蓝玉。蓝玉不仅没有怜惜老教授,还百般折磨。一直恋着云嘉的路吟,却不再忌恨老师夺爱,处处给予悉心照料,直到自己被红双子折磨至死。曲涴最终成功逃出劳改农场,在茫茫林野中过着野人般的生活,最后孤独地死去。曲涴逃脱后,红双子把淳于云嘉送到林场,这是一个更加残酷的地方,林场副总指挥百般骚扰,最终没有得手,一怒之下又把她送到了盐场,那是一个关押各种犯人的场所。作为东部莱夷人的后裔,淳于云嘉出奇地倔强。她在这个时期与一个最不幸的人——漫画家靳扬产生了爱恋。奇怪的是此时的靳扬已经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疯子,他们之间却能深深地相爱,彼此给予。这也是她和靳扬生前获得的最大幸福。宁伽从遗留的文字中、从各种追寻中得到的是多少有些矛盾的结论:在极左中青云直上的霍闻海曾经是靳扬的保护人;而另一些受害者,同时又是一些可怜的告密者。
      淳于云嘉平反回城时已经白发如雪,神情恍惚——有一年春天看到晾台上飘来片片杨花,误认为是美丽的雪花,竟伸手去接,不慎坠楼身亡。
      庄周在流浪途中卷进了一桩“杀人案”,遭到了通缉。宁伽得到他的消息时已经有些晚:庄周逃亡中认识并爱上了姑娘冉冉,冉冉身患重病,他为了挣到入院治疗的钱,不惜到黑矿上打工,钱到手后却被一些流浪汉洗劫。宁伽为寻找庄周误入了一个采矿工地,被迫参加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叫加友的姑娘,为营救她,与残酷欺辱工人的黑矿头目周子展开斗争……
      随着宁伽与罗玲的交往日深,对方开始主动谈起“六人团”的惨案。至此宁伽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并得知六人中惟一幸免于难的人还活着,他就是第一任园艺场的场长老红军。原来罗玲母亲的前夫就是被害的五人之一。罗玲的母亲当年曾经去东部出差,一去园艺场就待上很久,还引起了女儿的误解。罗玲告诉宁伽,她曾到南方找过老红军,如今一提到往事老人就无比激动。就因为几年前一份内部资料披露过“六人团”的冤案,这才引起了某人的不安和恐慌,所以爪牙们对毛玉及身边的人加大了防范。他们对突然出现的那个太史艾奇极为怀疑。
      当毛玉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决定把这一秘密全部吐露出来。让宁伽万万想不到的是,当年曲府里失踪的小慧子真的是被飞脚掳走的,后来被其霸占为妻,并且极有可能今天还活在世上。这让宁伽大为震惊。接下去就是历尽曲折的寻找。当找到小慧子时,宁伽面对的已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为飞脚育有一男二女。飞脚两年前过世,生前是城里一位局长,墙上悬挂的飞脚照片让宁伽再三端量:像一只胖胖的老鼠。小慧子现在更多的时间是住在农村老家的一个镇子上,一个人时常常出神,想着一生、当年的曲府。二人相见的情景催人泪下。宁伽离开时对老人说:只待合适的时候就接她到葡萄园里居住。老人含泪应允。
      除了找到了小慧子,再就是按毛玉的指点,远行寻觅那个参与杀害“六人团”的老警卫(“老煞神”)的踪迹。在大山深处,宁伽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的本家侄儿。他向宁伽诉说了老叔的冤屈:“六人团”的五个人被逮住,在一个月黑风沙之夜押到河湾……事后老警卫却被指斥为暗杀首长的黑手,结果只得逃命,一路奔到老家大山里,最后还是在追兵的紧密围困中跳崖自尽。
      东部平原的生态环境一再恶化,空气里有股呛人的硫磺味,集团不顾农民利益,任意排污,使大片土地几乎不能耕种;更有甚者,村里发生多处地裂,葡萄园周边的土地也未能幸免。因为水资源的破坏,常常有人得怪病,女人连生怪胎。村民上访告状,一概无用。有人准备上一份“万民折”,却遭到蒙面人的伤害。某些大集团蓄养了自己的武装:平时这些人在各自的岗位上班,一有需要即换上服装拿上武器,在极短的时间内奔赴械斗地点。
      一场生死存亡的保卫家园之战越逼越近。在长期的对峙中,宁伽和自己的葡萄园当然无法置身事外。宁伽有一个京城来的好友叫小白,表面看是一个戴眼镜的文弱青年,骨子里却刚烈之极。他在一个以大人物命名的基金会工作,有一个唱《锁麟囊》的爱妻。自从妻子跟了一位官商之后,小白有时心灰意懒,有时悲愤难抑,很少在京城居住,大部分时间在东部半岛游走。这期间他常常住在葡萄园里,有时也与周边村子的人混在一起。宁伽隐约感到一场暴力事件正在一些村子里演化,就一再劝说小白尽到自己的责任,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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