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在极其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传来的是慧蒽极其小声的询问,“姑娘?”
远桑才看到自己手中拿着火折子,赶紧点亮了桌上的烛台,然后去开门,获悉慧蒽一直在外面,只是屋里没有动静,一直看守,屋里有烛火,就进来侍奉,如此的贴近时宜。
“将军回来了吗?”远桑问。
慧蒽没想到她第一句话竟然问的是这样的话,倏的想起今天白天的时候说起大将军进宫,却没料到她竟然还在等着,只是点点头,但是又开口,“将军现在恐怕是在书房。”
“书房在哪?”
慧蒽挑着灯笼领着远桑从后院沿着回廊最近偏院。偏院幽静,而将军喜欢安静,远桑这时也才发现原来自己住的地方只是这府中的一角,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将军府的气派与大方。
辗转来到挂着灯笼的偏院,屋子里灯火还明亮。映着一个黑抹的身影,或扶额或低首,执起笔来又不知道在写着什么。还在想着远桑已经推开了房门,桌上的男人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深邃。
桌上是小笼八宝香薰,飘着打着转的烟气,他身后是成排的藏书,他正襟危坐在紫檀的椅子上,手下压着宣纸手中执着狼毫,显然不知道有人进来,微微错愕,手中的墨迹低落,晕开一滴浓墨。
“固靖?”远桑错愕的看着他,“怎么会是你?”
那黄沙漫天的战场呢?那穿着铁甲的将军呢?才三天竟然已是这样衣冠楚楚的样子,洛阴呢?洛阴现在怎么样了?她迷茫的看着他。他可是最后的希望啊,若是输了,洛阴就输了,可是皇兄死之前还说自己是洛阴的命,她若是无碍,洛阴就无碍,可是洛阴却真的要毁在她的手上?
她又想起母亲死之前拉着自己的手,眼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没有落下的泪还有殷殷实实的盼望,她透过无穷无尽的声音告诉她,她在,洛阴便在。
还是那句话,轻而易举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她的身上,母亲握着自己的手渐渐凉透,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怎么也掰不开母亲的手,最后还是巧儿来,将母亲的手拉开,只是轻轻的一拉,便开了,那双手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是无力的垂下,像是极其松懈的托付。
可是就连现在她自己的责任都不知道是什么?她害怕,万一真的将洛阴破败,自己该要怎么做,是放弃还是卷土重来?
她殷切的盼望他说出口的话,静静的听着,看着他,那香薰炉子还在流泄出打着转的烟气。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释然又随意,“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我带你回洛阴。”
洛阴还在?
不知道为何,心中所有的猜忌全都消失不见,或许是逃避,给自己一个放松的理由,也或许是太过于相信。
安安稳稳的过了两个月,慧蒽与远桑渐渐熟络,远桑的身子时好时坏,大多的时间是被慧蒽陪着在院子里闲坐,远桑最喜欢看红豆子,夹在叶子里一簇一簇的红,小小的,像是小小的果实,让人不忍心采颉。
一开始她不知道这是红豆子,只当它是果实,摊在掌心,细心的把玩,最后还是慧蒽告诉她的。
固靖好像变得特别的忙碌,每天忙里忙外总也见不到他,只是偶尔他会来后院坐上一会儿,有的时候说上一会儿话,有的时候他们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沉默着,她转头问他,“哎,我们什么时候会洛阴,我可是好久都不回去了。”
他总会耐心的重复那一句话,“快了,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我就陪你回洛阴。”
他总是答那一句,后来远桑知道了无论她问什么他也只回答那一句,渐渐的也就不问了。
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远桑第一次见下雪,却又牵出了风寒,身体却像是衰竭一样,一天天的变坏,整日整夜的咳嗽,慧蒽担心,整日整夜的陪她,熬药于她,就连屋子里也是浓重的药味。
外面的雪厚厚的向下压,白皑皑的一大片,透过纸糊的窗户也可以看到外面透骨的白。
她从来没见过下雪,似乎这一年也格外的冷,穿着白色的毛裘,屋子里生了炭火也没有暖意。
晌午的时候固靖来过,外面的雪还洋洋洒洒的,落在他穿的黑色的外衣上,像是一层霜雾,他冒着雾气从远方踏来,永远都是一身的风采。
她精神也好像格外的好,披了外衣要同他去院子里看雪,他本来担心她的身子,可是她说从没见过雪,或许以后也不会见着,所以一再坚持,他终究退让。
扑面的冷气穿过身上的衣服传进来,灌进衣服里,竟是格外的冷,冷得发抖,冷的摄人,冬日里都是萧条的景色,她蹲下来,在一方长长的不曾踩踏过得地方伸出手来慢慢的书写,末了才发觉是一行字,红豆最相思。
还不待他细想,她就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残雪,一双白嫩的手冻的通红,她看着他,鼻尖也通红,吸了吸鼻子,慵懒状的随口说道,“你们洛池的冬天怎么这么冷?”
他一茬恍惚,她怎么知道这是洛池?还是她早就知道只是不曾说?
她看着他的样子,“你以为我真傻啊~一天两天你瞒得住我,慧蒽不说我也不就知道,可是我哪能那么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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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