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清泳向来不记这种事情,所以摇摇头,从凳子上跳下来,“我们去前院看看?
“让老爷发现的话会生气的。”
“没事儿,出事我担着。”那么小的年纪,似乎对于一切都是那么的好奇,想要去探究,然后遇上了误了自己一生的那个人。
清泳去牵翠枝的手。穿过两旁都是紫薇的长廊,踱着步子静悄悄的到了前厅。
顺着大开的两扇镂空的花艺木门,看到画着牡丹游鱼的屏风,上面还提着不同的字。
“你怎么在这儿!”声音苍老,是方府的老管家,每天板着一副满是皱纹的脸。
“我我……我……”清泳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粉红色的绣花鞋,上面还绣着两只翩然若舞的蝴蝶,这样动着脚趾看着鞋子的花纹轻动,像是真的会飞出来一样。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要你在房间里反省吗!”
昨天刚气跑了教书先生,被罚在房间里反省的。
清泳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脸孔,“爹,我这是出来接杯水,一会儿就回去。”
方仲看着她轻哼一声,“若是接水要别人来就是!你自己这次怎么这么勤快!”说罢褐色的团福袍子被一双小手拉住,“方伯伯,晟敏觉得她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不要责怪她了。”
清泳向着声音看去,是一张干净似玉的脸,眼神中的光泽让她不自主的心安。
被客人之子求情,清泳很幸运的没有被追究。
或是有什么要事商量,将他们三个打发到后花园去玩。
正是春末夏初,后花园各色的花开的正好,宇晟敏虽然年纪小,但是拿起腰间别着的扇子也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花园中的紫薇开的密,一簇一簇的在枝头,却没有那么稳实,没有风但还是有零星的花瓣落下来。
清泳顽皮,向来性子安稳不住,三下两下的爬上那棵很高的紫薇树,上面的枝子一阵乱抖更加的扬洒的飘落下来。
宇晟敏跟翠枝站在树下看得急了,特别是翠枝,害怕清泳掉下来,快要急哭了,年少的宇晟敏向来睿智过人,看着她把身上的玉玦的一半掰下来,那玉玦是两块拼在一起的,一掰就开,拿在手里举的高高的,“你下来,这块玉玦归你。”
城外有很大的一池荷花,他们就去看荷花,他们两个腰间的佩环铮铮作响。
那玉佩是宇家的传家宝物,被送出一半定是不妥的,况且既然送出去,但是童言无忌,为了颜面,宇家跟方家连姻。
那是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年龄渐渐增长,养在闺房中的女儿的心思总会是憧憬的,清泳找了最好的匠才,打造了一方精致的盒子,镶了很多珍贵的器物,东珠宝石不计其数。她将那半块玉玦放在盒子里,每天帕子粘上水细细的擦拭纹路,翠枝端茶的时候总也忍不住嗔笑,“如果我是商人,我可真要买椟还珠了。”
直到她终于年过十八,等他将她迎娶,却在市井巷弄看到了他跟另一个女子坐在一块,或吟诗,或端着茶杯轻饮。隔着厚重的烟雨,他依旧是梦中的俊脸。
她去找了初绽,用了一切手段,终于嫁给了宇晟敏,但是他的条件确是纳小。
她听完大笑,但随即同意,她认为她缺的只是时间。只要有时间,只要给她机会,只要再等上两年,五年,就是十年,跟他在一起她都心甘情愿。
有的时候女孩子就是这样傻,她告诉我,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样,会这样选。
即使到最后他还是不会喜欢她,但是至少她曾经得到过。只要那么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她也会嫉妒。
她也觉得奇怪,初绽的身子时好时坏,有的时候明明苍白的像一张白纸,但是隔天还是会精神很好。
那个时候,新平镇已经开始有人死了。
宇晟敏还是会陪在初绽身边,很少到她院子里去。清冷,孤寂。
但是她从来没觉得后悔。现在她已经离他很近了,至少又近了一步。
那天下大雨,打雷,电闪雷鸣的样子,一道闪电就将整个天空都劈开。
已经离初绽怀着孩子两个月了,可是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是没有跟宇晟敏圆房,新婚夜里宇晟敏陪着的是初绽。
她也不知道初绽到底哪里好?她先遇到的宇晟敏,先跟宇晟敏定了终身,天时地利都顺着她,可是偏偏宇晟敏的心不顺。
宇晟敏待在初绽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多。可是初绽的脸色有的时候还是很差。
她发现什么原因的时候还是在两天后,细风漏云,到了晚上却下起了雨,刷刷的拍着窗子,清泳的心里没由来的乱。走到床边看了看外面下着的雨,拍着手却也说不出哪里心烦。
宇晟敏没在家,城的外围来了一批乱民,每天都以乞讨为生,连年交战,这是来这里避货来的,每天经过的拉着货物的商人唯恐他们会上来抢食,都雇上保镖,拿着银闪闪的薄刀护在车的旁边,即使车上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是怕被人抢了。
宇晟敏每过一些日子都会去贫窟,宇家的粮仓里每月除了要用的还有剩余,都会给贫窟里的人们送去。
平时都是初绽陪着宇晟敏去的,可是今天他们快要出发的时候初绽的身子突然感到不适,只是宇晟敏去的。
“少爷回来了吗?”她问翠枝,不断绞在一起的双手泄露了她的不安。
“没。”翠枝轻答。平时少爷去贫窟定是很早就回来,可是今天晚了好几个时辰,况且现在外面风雨大作,生生的让人放不下心去。
屋子里本来点了一支脆环香,燃的慢,可是现在回过头来再看确是已经燃没了。
“你去前院候着,我去二奶奶那里一趟。”
“可是……”翠枝欲言又止,清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翠枝是怕她跟初绽起了争执,宇晟敏如今偏袒的是初绽,一旦起了争执,定然是她吃亏的。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有分寸,实在不行,我回来不就得了。”再说,每次见初绽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初绽并没有那么强势,也没有那么多的坏心机。
她没等翠枝说什么就打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窗外的雨顺着房檐低落下来,落在地上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水涡。细雨还是斜斜的,落在天井里斜着拍在身上。
清泳住在前院,初绽住在后院,前天大且热闹,后院只是很小的一方地方,很安静,隔着很远,宇晟敏却偏偏愿意每天来到这里。
这里那里好?偏偏有让他每天移步的魅力。
没有侍奉的人,让她微微感觉奇怪。轻轻地推开门子,正中央是香炉,还泛着烟气,还有正对着的名人字画,很大的篇幅,画着山水人家。
还是没有人出来,她试探性的朝里走去,越往里越深。
摆设历历在目,小巧精致,墙上的字画琳琅满目,有的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还是娟绣清扬。
她原本要转身离开的,可是床塌微微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轻着步子走过去。
白色的窗幔微动,一层一层的褶子轻轻地摆动,上面的蕾丝花式也跟着一上一下的摆动跳跃。
“初绽?”她轻唤,却没有人应她大着胆子又唤了一句,还是没有人应。
她慢慢的走近,伸出手来撩起白色的窗幔,轻盈似乎没有触感,像是薄薄的蝉翼。
“你怎么了?”她有一刹那的恍惚。
床上衣服凌乱,痛苦不堪,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脖子,像是在跟自己做抗争,额头上,鼻尖上都起了很多的汗,粘着头发,看起来像是要死死的将自己扼死,那么痛苦,像是垂死的挣扎。
她伸手去碰初绽,隔着两寸的地方被她抓住手,死死的,像是要捏碎在骨子里。那么拼命,就像是能救她命的人出现了一样。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手却被初绽钳住,身上有星星的色彩顺着手臂流入初绽的身体,她想要抽回手去,可是手像契合在一起一样,那么紧紧的连在一起,那些星星的光彩仿佛带着自己的力气一般越来越弱,渐渐的失了力气。腰间的半块冥谙玦隐隐的发着黯淡的色彩,忽强忽弱。
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是房门推开,夹杂着星星的雨点进来的宇晟敏,身上有血迹,衣服湿透,整个人苍白无力。
然后自己的尸体被翠枝发现,地点确是在自己的房中。
翠枝哭泣,宇晟敏对外称夫人身体报殃,已经仙逝。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的枯干,翠枝那天晚上将血滴在半边玉玦上,将她的灵魂引渡到她的身体里。
翠枝知道冥谙玦的秘密,知道用鲜血引渡引灵的法子,那是那天我不小心泄漏的,要不然以宇家的势力,怎么这么屈从与一个不喜欢的女子,他就是为了不要那半块冥谙玦落入外人之手。
小的时候从紫薇树下爬下来,被树枝刮伤了手指,但还是惦念着那半块通透的玉玦,也不顾血流,直接接过来,血在上面一瞬间就凝固了,好像是渗了进去。
宇晟敏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初绽,拾起地上掉落的佩剑,我们都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刺到了自己的心房上,鲜红的血喷涌出来,他躺在她的身边,地板上,他搂着她,心房上流出的血将初绽身上的白色缎衣染的更加的鲜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清泳像是发了疯一样朝着宇晟敏扑过去,“你就那么爱她?你为什么那么爱她?我算什么?”
宇晟敏置若未闻,看着初绽,沾了血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勾起唇角,不像是在接受死亡。
也对,他是再到另外一个国度里去,那里有他心爱的姑娘。
他轻轻的闭上眼睛,睫毛轻颤,然后永久的闭上。
他们还相拥着一起。
我知道在另一个地方,他们肯定彼此遇见过,爱上过。
清泳走近他们,蹲在地上,伸出手来划过他的侧脸,我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可是我还是不太相信,当利刃刺过她身体的那一刻,我们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件大红色花嫁染的更加的红艳。
我伸手去拉她,可是她坐在了地上,血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滴在衣服上,也落在地面上。
她苍白无力的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现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这个疯子!”我忍不住开口吼道,“他们都被你害死了难道还不够?你准备要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你现在来假惺惺的想要一死了之,可是那样只会要他们多背负一份的罪恶!”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她反驳,显得更加的神色变化。
“你怎么这么自私!”云图向前来拉我,“不要说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她肯定是受刺激了。”
契涵师兄挡在我的前头。霍占从门口走了进来,显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跟契涵师兄对了眼神。
“事情办的怎么样?”契涵师兄问。
“正如你所言,幻灵蝶确实出现过一次,那是在很多年前的时候。”
契涵师兄一抱拳,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上了。”
云图站在一旁,还是一副不懂的表情,“霍占,师兄要你去干什么了?”
霍占轻笑,像是有志在必得的气势,却吐出四个字,“不可言传。”
我忍住要跟霍占动手的冲动跟他翻白眼,“其实你不告诉我们我也能猜到。”
霍占精明,转眼看向别处,“我从来就不吃激将法。”
我咬牙,跟霍占动手的话还不一定谁赢谁输,况且我这身皮囊不是我的,师傅说功力还留存着在筋骨里面很多,况且自古都是以柔克刚。但是我还有一项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忍。
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控制不住我的心可怎么办?
契涵师兄走到清泳的身边,单腿撑着蹲在地上,“其实宇晟敏早就该死了,他用过一次幻灵蝶了不是吗?”
清泳回过头来看着契涵,眼神捉摸不透,“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都懂。”他点到为止。
“你都知道了?”清泳问。契涵师兄还是没有说话。
清泳见他是知情者,也无所顾忌起来,“你是指的那一件事?”
“其实有两件事,一件是宇晟敏早就该死了,第二件事是初绽不是人。”
我在一边听得吃惊,看清泳的表情,清泳却一直在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是这就间接的是承认了。
6.第六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