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几声后,郝院长进屋去忙其它的事。我低着头,轻轻去拣杯中的茶叶,拣半天,喝一口,他也无声地吃着茶。
“下雨了。”他突然嚷了句,我没听清楚,‘啊?了声,转头望向外面。
一瞬间,狂风大作,尘土飞扬,黄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地上,紧接着倾盆般的大雨从天上倒了下来,风刮得更猛,雨点被大风吹得打转。
“想不到还真下了。”我端着茶水感叹道。
沈其铭将茶杯搁在桌上,看着我,状似随意地问:“你知道福溪官家吗?”
我点点头:“我听父亲提过,福溪是北地中部一乡陲,自古文风昌盛,英才辈出,所以有天下才子皆福溪之美誉。尤以清末时期的官祈云为首代,文能答予满庭,坐拥状元之才,武能抗击匪猖,抵御外侵。他所著《福溪序》、《千里江溪图》皆为旷世之作。当地百姓赞其:福溪第一公。”
他双手交替,两肘轻轻靠在桌沿上,眼眸因我的话而显出微微认同的笑意。
良久,他才说了句:“他是我的外祖父。”
我有些怔忡,倒不是怀疑他的话是否属实,而是觉得一位名门淑秀的小姐怎会嫁与一个绿林出身的草莽男子?如果是真爱,缘何又走到自杀的地步?
他看出我的迷惑,叹息间道出那段陈年往事:
官祈云的有为而治吸引了不少能人异士,随着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势力也逐渐强大,为了保护福溪百姓安居乐业,官祈云组建了一只地方军队:福佑军。
福佑军闲暇时工农勤学,遇外敌时拿枪上阵,使得临近几个乡镇皆安乐太平。
有一年冬季,福溪女中乘车前往外地办学,其中一位就是官祈云的独生女官佑芳。
在行至达岗山路段时被山上的土匪挟持,要求当地官员交纳数十箱黄金作为赎金。
土匪的穷凶极恶世人皆知,何况又是一群芳华正貌的女学生,其后果可想而知。正当大家义愤填膺之时,满车的女学生居然全部回来了,并且无有一人遭受侵犯。
询问缘由才得知是一个叫沈昌钰的土匪救了她们,还呈献了达岗山寨地形图。
官祈云没了后顾之忧,又有图纸的引导,很快便把土匪窝连根拔起。
沈昌钰虽为绿林,但感念他此番有功,被留在福佑军当了一名士兵。官家小姐官佑芳为履行搭救诺言,更是嫁与他为妻,婚后二人十分恩爱。几年后生下长子沈其铭。
官祈云自夫人仙逝之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只好把军队交由女婿打理,就这样福佑军尽数归于沈昌钰名下。
后来干脆拉着队伍到了易州,建了南大营,设立督军府,成为北地霸主。
官祈云无力回天,又体恤女儿处境,尽管知道他匪气难消,也是爱莫能助,早早结束自己三十七岁的生命。
没有了束缚,又当上了人人称颂的督军,沈昌钰别提多威风。在南大演讲那次巧遇貌美如花的匡仪凌后,一颗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只顾与她翻云覆雨,早把妻儿忘到九宵云外。
官佑芳是个刚烈的女子,哪受得丈夫这般冷遇,携子回到了福溪,不知怎的突然故去,毫无征兆……
 
我低头瞄他,只见他亦是一脸绯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