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茶拿出了当年安和自己一起做的茶蛋,成型其实是最后一步,用蒸汽把已经晒干的茶叶蒸湿,再用模具机械压制成型,而印着制茶时间的小标,是会附着于茶表浅浅的一层,那其实也是一种封条形式。
陆战看了一眼茶标,示意茶可以开茶了。
茶蛋是属于陀茶类,说真的要想做到汤清无渣与开茶有很大的关系,你暴力打开了,里面怎么可能无渣。而坊间大多数人喜欢用茶针,认为方便。但是茶刀其实用的是巧劲,一点点地进去寻找手感,透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使之松动,最后完整地打开,陆茶是戴着手套的,不会让自己的手油沾染到茶叶之上。
已经存放五年,生茶存五年算是一个起步阶,存到这年份,是刚刚在行家心里,可以喝的年份。当然这是指的名贵茶品,对于一般的大路货,大家换着喝吧,反正也不怕糟蹋。因为昂贵,因为对它的要求之高,于是凡事都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陆茶其实每一步都做得像幅画,主要是习惯了,几岁起就学着开茶、煮茶,想不美都不成了。
终于,茶汤出来了,安倒没什么可紧张的。他甚至不觉得这是自己做的,那时的他刚刚回来,离开家那天,他是无意之中闻到茶叶的香气,那天他就突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就回了茶山。
那正是春茶正盛时,所以他到绿色茶园,成为了陆茶的高级私人助理之后的第一个工作就是跟陆茶回山上干活。
其实那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除了采茶之外,真正地参与了普洱制茶的过程。虽说一路上都是陆茶严格地把控着,他们算是共同完成的,但是他对这个人生第一道成品还满期待。
终于茶泡好了,陆茶倒了四杯,给父母,安一人一杯,她自己那杯拿起闻了一下,然后轻抿了一口。
安没看陆茶,他跟在陆茶身边这些年,连李义亲手烹制的特级普,他都只是闻香,而没有品尝的欲望。他在不知道时,是陆茶把他从一个爱茶之人,变为了真的懂茶的人。当然,他的懂,自己还没有融会贯通。
这茶香跟之前在陆茶办公室里那茶又有所不同,那是三年散茶,没经过蒸茶、成形这一环节。普洱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有作用的,蒸茶除了是软化干茶,其实还有一个去火的功效。
经过了暴晒,茶叶中是暗藏了火气的,这也会体现在茶汤之中;而同样的陆家茶,由陆家家主亲做的特级品,除了叶子都是一道道地精挑细选,每一步其实也是陆家千锤百炼之后的结晶。
这茶汤也是金黄色,但多了些淳厚的意味,整个汤体都透出了油脂一般的光华。
“真了不起。”安都不禁赞叹了一声。
“夸自己?”陆茶笑了,她喜欢看到安这样的赞叹,光看他的手势,其实也知道,他已经习得茶中三味了。
“小姐了不起。”安摇头,自己不过是出力气,但控制全程的人,却一直是茶。
“没你我做不来,我就是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分寸把握上,我并没有什么信心。但你不同,我教一次,你就能做得很好,手比我的稳,不然,我不敢交给你来动手的。”陆茶实话实说,点点头,看向了父亲,“过关了吗?”
“去拿个十年,一个十五年的出来。”陆战对女儿突然吩咐道。
陆茶怔了一下,但还是去了,金蛋没有存在山下的库房里,这是他们陆家的收藏,自然放在祖宅了。
陆茶也没见过父亲亲手做的金蛋是什么样子,也就去拿了,安在陆战的示意之下,另拿了两个壶出来,由陆茶沏了出来。
其实打开棉纸时,陆茶就微微地怔了一下。谈识茶,其实陆战都不如陆茶的。她三四岁起,就泡在了茶叶里,她有今天的成就,并不真是她的天赋异禀,而是她这二十多年人生里,就没有一件事是与茶叶无关的。所以只要是关于茶叶的事,她远远比一些老行尊还要锐利。
一个十年,一个十五年,除了包装的棉纸上略有差异之外,打开时,陆茶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了。果然泡好后,倒在两套茶杯里,十五年的茶汤比十年的只是略深一点之外,无论是香味,还是口感,她竟然只感觉到十分细微的差异。
安也在观察,他对香味更加敏感,这五年在茶的身边,他把这个训练得最为敏锐了。不过他品味是高,但茶龄实在还短,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只是轻尝了味道。典型的陆家茶的风格,甘甜淳厚,平和而中正。
当然安也在研究陆战在说什么,他甚至把三杯茶放在一起,不得不说,自己做的那茶跟这茶比起来,香味、口味上,并不差什么,但是,就是缺了点什么。
“要收回吗?”茶抿着嘴,看向了父亲。自己和安做的茶与父亲的一看就是两码事,总不能跟人解释,金蛋是家主茶,所以从五年前那拨起,家主换人,茶味也就跟着变了?明显不可能。
“若你现在去拿三十年你爷爷做的,也是这个味道,这个味道就是陆家茶真正的味道。”陆战悠悠然地品了一口,心情似乎一片大好。
“还是要收回!”陆茶看着父亲,愤然地问道,“那为什么让我做?你明知道我就算没有安的帮忙,我也做不到你所谓的陆家的味道。”
“不让你试试,你怎么都不会沉下心来,却想知道什么是陆家的味道。再说,五年前的人选是我亲选的,他们一定不会喝。”
陆战手一摊,他的个性跟陆茶是不同的。一颗金蛋才多大,而这金蛋,只要是爱茶之人,就没有舍得喝的。包括自己,女儿长这么大,她也才知道金蛋正经的味道是什么。而他,也是第一次喝到自己做的茶的味道。
况且,五年前他是以为自己会死的。到时,女儿把金蛋做成什么样,其实也没什么了。他有留下遗书,女儿到时,就会知道陆家的特色。可是他又活了,于是这五年,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告诉女儿这些了。
“给人打电话,我们收回金蛋。”陆茶根本不理父亲,转头对安说道。安起身对着陆战和茶妈点了一下头,出去打电话了。
茶妈不懂生意,也不喜欢喝茶,所以刚刚的茶她也没尝,现在看丈夫和女儿这表情,真是觉得无语极了。
“他爸,还有你,就不能在家里不提公司的事?”
“你问他,是他一直拉着我说公事。”陆茶愤愤地出去了。
茶妈真的想死了,盯着老头,“你就不能跟女儿说点,正常老爸该跟闺女说的话。”
“那是什么?”陆战反问了一句,茶妈不说话了,自己愤愤地离开。
陆茶出来,安在门外的树下打电话。他把电话放在自己屋里,而因为这座山顶是陆家私有的地方,没有装接收塔,打电话在室外也比在室内好些。
好像只有打电话时,他才会开口说话一般,“通知公关部,你们要马上开会,准备对策。通稿小姐会亲自看。口径……口径……那是小姐亲自做的,五年的实践期已经过了,现在是时候拿出来公开展示小姐的成果。对,准备一个品茶会,小姐要现场做开茶秀。当然,他们会得到由老爷亲自做的金蛋,作为补偿。”
“还说自己不懂生意吗?”看安收了线,陆茶轻轻地挽住了安的手臂。
&n
金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