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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置死地[1/2页]

[剑网三]朝夕旦寐 潇色声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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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不同于其他生灵之处,莫过于记忆深长。岁月淡薄而白驹过隙,半生寥落而欢愉苦短,不得已与记忆为侍伴,徐徐回溯,自得兴味。
      好的过往,可时时品,于苦难里可咂出细细的甜蜜;坏的就唏嘘作罢,毕竟年华渺渺,记得再深,也终究不过遗恨。
      而我,便是那等喜欢咀嚼回忆之人,那些刻骨铭心的,惊心动魄的,俱深藏于心间,待困顿辗转之际,翻拣出来,反复思忖,自泥沼混沌中拨出清明,最后肺腑通彻,豁然开朗。
      可唯独想不太起,曾经在仙凡居外,为了穿越昆仑派的那重重围障,耗了多少时辰,出了多少招。一己之力,对抗一派之众,那一段时光,到底过于漫长。
      即便少了守山卫的苍龙双阵,我应付他们也没有轻松多少。他们的高手有很多,多得我要一次又一次,至无数次挥剑抵挡,诸方逼仄,唯有力争。
      记忆尚在的,是那漫天开阖的灿烂光华。
      那是若夜所具的剑芒,起乎于薄刃,照耀于眼瞬,充斥于天地,不屈不就,不折不怜,似四方暗沉里迸现的急潮,奔涌无尽,剑势不歇,誓要将那些明里暗里的一并冲溃得干净无余。
      藏剑问水二十七剑诀,倾以我一身之所能,再借得若夜十五年隐忍的砺锋,纵横如狂,于虚空内汇织叠成一张无际光网,收束之间,强取豪夺,凶悍凌厉。
      自然,极致的凶悍若要极致的释放,就必须舍弃所有软肋,不遗余地。故而二十七剑诀中,纵然可做得攻守兼行的梦泉式,我亦四剑俱出,不留一剑防护自身。
      彼时境地,我满心就剩得一个快字。
      断潮压退一人,旋即以听雷汲电式削破第二人肩头,复又凭踏雪寻梅式折回,曲水疏影式将剑刃探出,飞抹过第三人掌腕,不及半刻停留,险以玉虹贯日式指刺第四人……
      每出一剑,都要快过上一剑,如此一路打下来,须内气充盈,张弛中生生不息,否则,运转稍有凝滞,气力不相济,便难以久持,至于力竭败阵之地。
      我不知晓自身内气修为到了什么地步,但当其时,只觉寒炽两力流转周身,互相补给,竟也催生出许多莫名力量,促使若夜一剑飞驰,睥睨四方,寸步不让。
      待冲至后来,三十余人中,已近半数昆仑弟子携伤散走,被我刺到要处的,暂无力退身,便就地调息疗伤,以待再战。
      我无暇回去料理这些人,因为接着要面对的阻拦,依然是卫游。
      我十分厌恶此人,他在初见时骗我,随后疑我,此时更手执叶家铸剑,针锋相对,缠个没完。
      “叶姑娘,你已经受伤了。”
      拆了二十招后,他拂剑压上若夜,眼中寒光沉沉掠来,从最初到现在,他未给过我一分好颜色。
      我抿起唇,回以一式踏雪,径直逼过去。
      既然要跟这么多人混战拼争,又无一招自守,那伤么,我定然是免不了的,黄衣袍间横一道竖一道的,皆是伤口渗出的血迹,有点多,也烧得我周身感觉着抽丝般辣疼。
      “你只有一个人!”
      卫游再度挽剑欺至,高声斥问道:“顽抗至此,究竟何苦?!”
      我横剑封住他上路,听得这句,实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苦之一字,公子从何说起?”
      他不言语,眼光深邃锁来,仿佛已看穿所有假象。
      我被他瞧得心头生憷,更为恼厌至极,一式平湖,撩开他的剑锋,转而取他中路,紧紧逼进。
      他寸寸抵挡,运剑起初支绌,拆得十招后,居然逐渐不疾不徐,滴水不漏。
      甚至一语惊心。
      “姑娘心思沉重,应有执着……”
      承蒙这一句,我神思不由禁恍了一忽儿,一式摘星险些没接上。
      他说执着……
      是了,我本江南豪门之女,为一心愿,舍弃原有安稳殷足,涉至这魍魉江湖;
      又因一承诺,千里风尘霜雪视若云烟,直到昆仑山巅;
      也因一种悸动,看不见凡俗拘束、自身矜重,惟与一人,剖以情衷。
      这历历总总,可不就是倔强的、仿佛从不肯回头的……
      “可我怎觉得——”
      炽力盛灼,攒集于剑身内外,聚结于呼吸方寸,烧烫了肺腑,一瞬中如急火燎原,我那么多久抑的恨,终于在一瞬彻燃。
      “——乐在其中呢?!”
      冰与火交融的剑势疯狂也似铺展,倾漫,于我与他之间化作一堵无形无色、却触之切肤的墙,不知它有多厚,有没有边缘。
      应是有缺失,也有弱点,而他无法轻易接近,方才难以轻易攻破。
      是不是,正似那种种缠结不清的夙念?
      我也曾怀具热忱去接近,去争着那种种,触碰即紧握,明明美满皆会伸手可及,可到得最后,竟从未有任何一个,让我真切尝到期愿得偿的甘甜!
      它们既已如此无用。
      弃之何如!
      “给我退!”
      断潮此剑,首要讲究坚定决绝,不可优柔,不可徘徊,臻至极境,则谓之为,大荒流。
      大荒流者,剑势发于瞬,力斩沧澜,气震重峦,威逼更甚,其剑意澎湃无边,如瀚海长浪,一叠催一叠,死死推挤着那堵杀机盎然的墙,紧紧压进。
      卫游匆匆招架,步步迫退。
      “这不是,寒冰……”
      他颤颤一声闷哼,抑着许多沉痛和隐忍,但手里仍然奋剑对峙,故而,纵然有挫败之象,可我仍被纠缠着,甩他不脱。
      如此僵持着漫漫辰光。
      我臂膀逐渐发沉发涩,卫游的脸上,更苍白得失去了所有血色,却始终紧咬了牙关,抵得双目生红。
      “如此卖力,凭我不会杀你么?”
      舌根处涌出一点苦,我叹惋一瞬,而手底轻剑重振,玉虹贯日式又进一境——鲤龙涌。
      此剑将寒力攒于剑尖一点,跟随着剑气的荡开,自两锋抵触里分出裂缝,而后长驱直入,倾力一击。
      是以,若夜的剑身贯穿了卫游的左胁,他仓促中也无法躲避,因为几乎同时,他的剑锋亦落在了我颈间。
      顷刻的一个交错,两败俱伤。
      只不过,他的剑锋却久久停在那儿,没有抹进我的脖子,顿了一会儿,缓缓撤回。
      “如果,如果我感觉得不差……”
      他微微失了下神,呓语般道:“你方才施展的两招,两招中剑气成势,不留破绽,有几分似昆仑剑诀里才有的剑域……师祖她老人家,对你……”
      后面的,我没有听清,不知他究竟要说什么。
      他抚着伤口,慢慢吐出几口气息,回头瞥过一眼,对我说道:“叶姑娘,就算重伤了我,你们也脱不了身。”
      我举眼望他背后,又有七名弟子挺剑逼近,碧霄、青霄和丹霄的三位长老还被闲置在后面观战,虽一直没见出手,然虎视眈眈,尚未可知。
      而台阶之上,昆仑掌门负手长立,眼色冰凉,罩得人浑身不适。
      我脑中有些黯黯的痛,咽下喉中上涌的冷腥感觉,重新划开玉泉步,直接迎向那七人。
      若夜再度穿梭于敌剑阵中,金芒炙热,燃如盛焰。
      我并不喜逞一身孤勇。
      以寡敌众这种行径,说来壮烈豪迈,然而到底只是有胆无谋的蛮横,她也因此念叨我逞强好胜,性浮如火,不懂徐徐图之。
      以往被她这般数落,我常觉得委屈,毕竟不论朝堂江湖或是俗世寻常,公平二字,从来都只能被挂在嘴上,而摈弃于举手投足,恃强凌弱,勾心斗角,才是常态
      所谓孤勇,所谓逞强,最终不过逼不得已。
      若夜很快挫退七人,我的身上亦添了新的伤痕,颈间一抹滚烫,肋下一把凄寒。
      他们是昆仑弟子,修剑多年,武艺再如何不济,也胜过那些乌合草莽、狼牙贼军百倍,我至今还在受伤而未丧命,只因是林欲静想留着活口罢了。
      卫游已退出阵,独自盘坐阶下凝气养神,他的身沿,徐子郁倚靠石柱歇着,手腕被妥帖包扎了,眼光中一派空洞无觉,木头人也似,唯独和我对视时,转作浓稠的怨毒。
      我自然无那闲情跟他在眼神里厮杀,淡漠觑过一回后,转身侧目,紧盯向另一帮人。
      卫游同先前那群弟子的努力阻挠,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袁阖与应长老的两批人,现已急急赶回了仙凡居。
      “可恶!”
      袁阖扫一眼四下情景,怒喝一声,拔剑朝我掠来。
      我无可避其锋芒,若夜又抬,龙台钩月式,直面迎上。
      两剑一接,即如水火不容,厮杀无尽,剑影长吟,辗转腾挪中,变幻迭生。
      袁阖的剑势没有卫游那般沉定求稳,相反,他出招奇快,一剑比一剑要疾,兼着他暴躁脾气,使得他每一剑都带着恼怒情绪,若非有昆仑剑诀的章法在内中约束,任凭他一味地着力拼压,却与胡劈乱砍无甚分别了。
      莽夫本性,才可以徐徐图之。
      顶着他这等凶狠攻势,若我以快制快,与之互不相让,一时间确可占据上风,然我在之前苦战许久,再和他这般无休无止,耗时耗力,于我不利,一直耽于其中,我最后免不了要力竭内虚,且最初之志,亦非如此。
      纷扰未罢,夜深,剑乏,当存余力。
      我默默这么寻思着,眼光一折,袁阖凌空疾转身形,手中长剑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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