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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凡居外,此刻安静得令人吐息不畅。
      许多人从一开始便选择沉默,不论种种,俱作看客,彼时愈发寂寂然,立于自身方寸之间,仿佛连形影也无,又仿佛尚存着形影,在等着谁来承担和结束。
      很久以后,“栀子,速回小遥峰。”
      林欲静突兀响起的声音,使满庭的沉闷又添了许多清冷:“连越也带着人同去,人不要太多。”
      停了半停,“……也不能太少。”
      我觑一眼连越,他回揖的手顿在半空,人也愣怔着,约莫在思索这“不要太多也不能太少”的人究竟是多少。
      卫游抬头望望掌门,皱了下眉,继而转眼对连越道:“连师弟,余下守山卫皆可调去,把守小遥峰要道,你与栀子进院子里仔细查,每个屋子里少了什么,据实以报。切记,不可惊扰到师祖。”
      连越领命转身。
      但林欲静很快又叫住栀子。
      “你若是见了老夫人……”
      他恍惚了一下,闷声道:“请告诉她,弟子林欲静不肖,骄妄自负,管束不周,待此间事了,便去向她老人家请罪。”
      栀子立在原地,沉静少顷,再开口,已是涩涩然:“您,终于肯去见她了么?”
      林欲静没有答她。
      栀子未得回应,也没再问,与连越一道告辞去了。
      我转眼再看向林欲静,他负手站在台阶中央,目光垂下,似正审视着阶下众人,偶有停驻,却是空白萧索,很难猜出所专注的究竟为谁。
      “不闻不问,拒于千里,不予热忱,我以为就不会有人想知道。”
      昆仑掌门蓦然沉声自语,仿佛叹息,又如自恨。
      我听得一时怔忡。
      “那里是我恩师的休养之地,为让她老人家清净,对内对外,我设下许多禁令。”
      他陡地长笑,声音冷冽:“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墙下的徐子郁黯然无语。
      “我白日准你去小遥峰,却没准你晚上也可以,你想做什么,嗯?”
      无人回答。
      “是不是有何事物白天不方便靠近,所以特地晚上再看?”
      徐子郁头垂得更低。
      “以你的本性,毫无把握之事,绝不会亲身犯险。”
      林欲静走下台阶来,步伐徐缓,如履清风,可他每近一分,竟凭空增一分逼迫感觉,即便他最终走向的是徐子郁,压在人心头肝胆的震慑,却是久久散不开去。
      “子郁。”
      他站在他身前,声色漠然:“若你还是昆仑弟子,便莫要隐瞒。”
      徐子郁缓缓跪下双膝,仿佛已经认命,却依然不吭声。
      “唔,看来,老夫得用点手段了。”
      林欲静忽而抬起手,五指箕张,覆在他脑后。
      “子郁,我立规矩在先,你不守规矩在后,就怪不得老夫,拿你开刀,杀鸡儆猴!”
      话音刚落,他目中陡地精光一现。
      也不见有过任何预兆,旋即便听得,徐子郁嘴里逸出一声低吟,痛苦万分,而明灯下,他的半个头颅飞快凝起一层冰霜,面色渐变得惨白如死。
      周围众人亦观之骇然。在场的几位长老互相顾看几眼,想挺身劝止,又犹犹豫豫,踟躇不前。
      “师兄,郁儿……”
      仍是那扬长老率先出声,颤巍巍道:“郁儿只是少年心性,一时,一时好奇
      “闭嘴!”
      林欲静视线一偏,冰冷一眼划过四周,竟也无人再敢言语。
      “与你一起谋划之人,有没有告诉你,若事情败露,将是何种下场;受了老夫这一掌,活下来的,又有几人?”
      徐子郁饱受折磨,嘴唇乌青,全身一阵阵地颤抖,握着剑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索性撇开兵器,挣扎着按向胸口,另一只手则扣进泥雪,抓了满把的雪块,紧攥在掌里,不知想做什么。
      我看着感觉很糟,尚有要事须问这人,如果就这么被一掌劈死了,我问谁去?
      便咳嗽一声,待要出言,却见徐子郁猛地举手,将手中雪块径直朝林欲静双眼掷去。
      这一手来得突然,且又如此儿戏,林欲静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大袖一振拂去,须让片缕沾不上身。
      只是他这么轻轻一拂,就得分心那么一瞬,一瞬中,徐子郁已经将手掌贴上胸膛。
      他怔怔窥着几位昆仑长老的方向,红了眼眶:“弟子败了!”
      紧着一咬牙,掌间运劲,发狠往里压下!
      “好小子!”
      林欲静一声断喝,刹那间一掌抓下,扣住他手腕,接而另一掌挥出,斜斜落在他胸口。
      徐子郁果然抵挡不住,整个人被掌劲摧得直直飞出,一鼓作气跌落丈远,半晌没有爬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动容,看来这一掌着实有些狠烈。
      过得须臾,他仍坐在地上,手脚慢腾腾的,欲起未起,裹在脑袋上的冰霜未消,发冠歪斜,衣袍散乱,配着那一脸呆滞迷蒙,苍白无声,那番狼狈形容,让人有点看不下去。
      “你想一死了之?”
      林欲静怒极反笑,冷冷站在彼处,不欲再看他一眼:“死的确能藏住秘密,但你的命,现在却是在老夫手上!”
      这话听来无情威严,颇具霸气,令人不爽,却也无从辩驳。
      只是徐子郁的反应非常奇怪。
      他低着头,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听不大清,两只手没闲着,一直在雪地里抠抠搓搓。
      一会儿后抬起脸来,咧嘴怪笑两声:“你的命,是老夫的!”
      说完一抬手,竟把刚搓好的两个雪球丢向了昆仑掌门。
      然而林欲静离得远,雪球根本碰不着他,于暗色中划过两道漂亮弧线,便在他脚边哀哀戚戚摔作一滩。
      林欲静瞟一眼:“……”
      徐子郁见着没有打中,居然还不放弃,嘻嘻笑笑又揉了两把雪,继续丢过来。
      林欲静自屹然不动,掀着眼皮漠然望他。
      于是如此这般,反反复复几多回,戏耍也似,还很是幼稚无聊,中庭诸人亲眼目睹他独自胡闹,只觉不可理喻。
      末了,还是林文山长叹一声:“大哥,你的寒掌,或许伤到他脑子了。”
      林欲静哼了一声:“谁知是不是真的。”
      一扬手,召去卫游道:“别让他当着外人面丢人现眼,先带回房去。”
      卫游领命,立刻叫上两名昆仑弟子去搀扶徐子郁。
      起身时,徐子郁的手里还捏着雪,嘴边挂着痴痴的笑,任由自身像个随便什么重物一般,被拽着拖着,半点也不挣扎,安分得有些怪异。
      我默默瞧着,心觉许多不妥,但也不便再直接道出,毕竟人家口口声声说的外人,正是阴阳怪气的在下了。
      “怎会如此……”
      师弟走到我身畔,瞥着那人的零乱模样,满脸惶惑,轻喟出声:“徐兄……”
      此声呼唤藏了多少无奈惋惜,听者不同,便其味不同。
      那两名昆仑弟子挟着徐子郁,在众人不一的注视中穿过中庭,我亦敛着眉,盯着他们一步步过来,从我旁边经过,心中忽然闪出一念。
      “且慢!”
      话刚出口,我顿觉万千芒刺加身——这里的眼睛太多了,着实惹人心烦。
      “叶姑娘,你还要做什么?”
      对面的扬长老又开始嚷嚷。
      “我有几句私话,想跟徐公子说。”
      我懒得给他正眼,直接绕步至徐子郁跟前,问两名昆仑弟子:“可以吗?”
      他们迟疑一阵,举

第 75 章 剑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