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被陆冲掐着脖子的时候,是二人相别许久后的再次重逢,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安合心中满满的是欣喜,然而这份欣喜并没有维持许久,便被男人接下来的动作狠狠打破。
他竟然那样对她。
而可悲的是,那一刻,安合心中除了委屈和绝望,并没有恨意。
她对这个想要自己死的男人产生恨意。
只有满满的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思念他,他却要这样对她?
那时若不是顾诏知忽然出现,安合甚至都放弃了抵抗,死在他手下也好,这个冷冰冰的人世间并不值得她逗留,然而顾诏知还是出现了,她也怕死,最终没有被拖下地狱。
那随之而来的,安合对陆冲再无感情。
再没什么,比心上要自己死更绝望。
陆冲让她死,那么他不值得她爱。
哪怕那时他眼里毫无光彩,呆滞而迟缓,哪怕哪时他被孙家小姐蛊惑,仅仅是一个呆滞的木偶人,若是换做之前的芝芝,还会安慰自己,还会深爱眼前这个男人,可是现在她是安合。
而从今以后,她只会是安合。
所以回京城的路上,为了证明自己狠心,一直用最苛刻的条件对待陆冲,甚至深夜辗转反侧时,想过要他死。
然而这些种种,都没能付出实践。
她不愿去揣测背后的根本原因,难得糊涂这一回,偷偷将他带进公主府,将他藏在自己的隔壁屋。
而眼下,他如困兽一般的痛苦绝望,深深刺痛了安合。
那些被刻意压抑的疑惑也慢慢浮出水面。
消失的这段时间,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又经历了什么,遇到哪些人,眼神为何如此呆滞,好似成了一个傻子?
而且联想到那日孙小姐对他的控制,不过说了杀她的话,陆冲便疯了一般要杀她,这背后可是有蛊术在操控?
最重要的是,当初忽然离开,可是他主动要离开?
此时安合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一日被蒙在鼓里,她一日心口闷得难受,看着面前铁笼里的困兽,安合眼色渐黯,最终或许还是出于不忍,吩咐府上的侍卫进来,将陆冲弄晕了。
而安合则回到隔壁休息。
夜里黑气沉沉,而她回到家的头一天晚上,辗转反侧,失眠了。
她的心跳,不止一次被牵往隔壁,然而每一次刚冒出头,又被她自己狠狠压回去,并在心中恶狠狠告诫自己。
她现在已经恢复记忆,早已不是杏花村那个无忧无虑的芝芝。
从恢复记忆的开始,到现在,到以后,这一辈子她只能是一个身份。
她是安合。
她是这个王朝人人惧怕的安合公主,御史视她如洪水猛兽,京城的女子视她是不守贞洁的淫娃荡妇,处心积虑拆散顾诏知跟崇明的恶毒妇人。
他们恨她,骂她,却又惧怕她。
他们无比迫切想看到她出丑,倒台,她偏不。
她愿不想让世人得逞。
说她恶毒,那她便恶毒几倍给他们看。
骂她是荡妇,她是金枝玉叶,有权有势要多少优秀的儿郎没有?还不是乖乖做她的入幕之宾,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总之,她不是芝芝。
她是安合。
她只能是安合。
将近凌晨时分,窗外渐亮,而安合才刚刚闭上眼。
这一睡,便睡了好长一觉,还做了个长梦。
梦里她似回到了少年时候,豆蔻年华的年纪她爱越发缠着总腻在书房死读书的顾诏知,悄悄伏在窗口看他,而顾诏知冷不防一抬头,便看到她眉眼弯弯笑着看他。
从一开始,她就是他的小尾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后来。
后来渐渐的,二人开始了并肩一起走的时光。
再后来,他们后面又多了一只小尾巴。
崇明总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跟在她后面,让人一直忽略,可有一日她忽然发现,崇明悄悄跟在顾诏知的身后。
不知何时成了他的小尾巴。
而再后来,三人闹掰,她跟他们渐行渐远。
在外面却对她各种的不实流言越发疯狂,也逼她快入死角。
而这时候,是皇兄拉她出漆黑的深渊,无视御史哀婉的叫骂,无视宫外那些疯狂扭曲的流言。
她对皇兄万分感激。
却渐渐的,发现皇兄看她的眼神起了变化。
她开始害怕,悄然退缩,并且借与顾诏知退婚的理由,开始从京城跑出去,只要能避开皇兄压抑炽热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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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知道我是谁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