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依旧透着一股冰冷。
手中的长槊已经不知道挑飞、砸落了多少的蕃人骑军,可眼前依旧有密密麻麻的蕃人冲杀过来。
张延思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挥舞手中的长槊,或是杀死,或是挑落眼前能看到的一切敌人。
发起冲击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倒下的族人少说也有一万之数,河西人的中军却依旧稳如磐石。
抵挡河西人冲阵的万人大军,也逐渐的被破开,就连玛钦次旦亲自过去也无法改变这种颓势。
这让格桑巴杂内心痛苦万分的同时,又充满了绝望。
那种冒过白烟,发出比震天雷还要响的响声后,族人就跟被割倒的青稞一样,一片一片的倒下。
那面硕大的将旗也如同高耸而又坚固无比的圆柏,任凭如何冲击就是屹立不倒。
不出一个时辰,族人绝对会坚持不住,而一旦溃败,死得族人会更多。
将目光看向那面将旗下,仿佛用长槊当做画笔,用鲜血当做染料作画,如同天上降下战神一般的张家大郎,格桑巴杂生出一股悔意。
之前若是答应了张家大郎的条件,族人们这个时候或许已经窝在帐篷里,喝着暖人身子的茶汤了。
抬头仰望天空,感受到雪花飘落在脸上带来的冰凉,格桑巴杂喟然长叹一声,扭头看向一旁的女儿,“多玛,带着还未动的族人去南侧烧些茶水吧。”
多玛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这些年一直跟着格桑巴杂南征北战,对战局还是看得明白的,对于这个吩咐感到十分疑惑,“阿帕,我们的前后都有河西人。
咱们族中的女子可不是那些娇贵的贵人,刀抡的动,弓拉的满。
这时候撤走,那些还在与河西人厮杀的族人怎么办。”
格桑巴杂抬手轻抚了几下多玛红红的脸蛋,挤出笑容道:“无论谁胜谁败,大雪天里喝些热茶总是好的。”
多玛听了,知道格桑巴杂也没了打胜的信心,立刻摇头急声道:“阿帕,我现在就您一个亲人了,不行我们就降了吧。
前些日子河西人不是与咱们商谈过了吗,他们做事向来不是那么狠绝,这个时候停手还来得及。”
格桑巴杂看着远处混战中,那具悍勇无敌地盔甲下,好似永远都高高扬起的头颅,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多玛,按阿帕说得去做吧。”
顿了顿,格桑巴杂又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道:“不是只有张家大郎才会冲阵,阿帕当年带头厮杀时,他还是一个光屁股的娃娃呢。”
多玛将露出护臂的袖口抓在手心,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道:“阿帕我和您一起去,是死是活,总归是一家人都在一起。”
格桑巴杂摇摇头,“阿帕这可不是去送死,而是要将张家那小子击败,你跟过去只会让阿帕分心。
况且现在正是大战之时,也由不得你使性子,乖乖阿帕的话,待会阿帕要喝上你亲手煮的酥油茶。”
多玛极力忍住泪水不从眼中流淌下来,对格桑巴杂倔强道:“阿帕,您心里已经没了斗志,怎么打败张家的大郎。
咱们家现在只有你我两人,我不想与阿帕分开了。”
格桑巴杂目光满是不舍的看向多玛,“阿帕有多厉害,你还不知道吗,你就等着给阿帕献茶就好了。”
见多玛还要开口,格桑巴杂脸色变得阴沉,“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随后对不远处的一队骑军大声道:“该轮到我们上去了,让河西人瞧瞧咱们蕃人的厉害!”
第411章 格桑巴杂的悔意[2/2页]